法塔爾穆塞對于那些過往,并不有多想回憶,縱使回憶也不過是想試圖尋找答案,但以他現有的儲備,他着實找不到出路,而更為殘酷的是,那些記憶又試圖不斷的拉扯着他,即便他斷然拒絕,也總免不了作為人被情緒所影響的現實。
即便醫師用着藥物為他驅散那些郁結在心的窒壓,卻無法驅散他心底的那份寂靜的沉重。
西塔爾看着眼前這位逐漸顯現沉默的繼承人,無聲的歎了一口氣,這孩子的天真與純粹,終究被這世間的扭曲與污穢給折磨,嘗到了痛楚。
而這份痛苦,會随着時間而淡化麼?也許永遠不會,但他的未來,可能遠比現在他所經曆的還要更為惡劣與極緻。而到那時,他又究竟會成為什麼樣子?
他不願去想,又或者他隻是不願去設想那個最壞的結果,即便那個過程中有一部分也是自身的呈現。但至少在某種掙紮中,他學會了自我和解,而眼前的這個孩子,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和自身和解,更或者說他願不願意與這個世界不夠好的部分去相處,而這份艱難與困苦,未必隻着眼于他人生的經曆,更在于他對于自身的矛盾與堅持,他心靈部分的固執。
太倔強,太剛直,也太坦率,以至于要硬着一身鋼骨去拼一場粉身碎骨,在很多人看來并不明智的選擇下,他感受到一種令人戰栗的“瘋狂”。
會使看到的人“瘋狂”,無論是憎惡嫉恨甚至認同贊譽他的人都變得“瘋狂”,做出自己未必會做出的事,行自身不認為會做的惡,或者重新奔赴自己渴求的那個極緻,不畏生死,更或者隻是一瞬間的激情。
這是令人覺得恐怖的存在,動蕩與平靜同時寄宿在一個軀體,别人在望着他的同時投射着另一個内部的自己,在他未動的時候人們就已經将自身的善念與惡念都極盡宣洩于這個象征,那當這個象征真正掌握到他該掌握到的能力之時,或者說當他真正想動的時候,他到底會成為怎樣一個存在。
這位小王儲能輕易挑動他人的情緒,即便他是無意的,即便他從未曾希望,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目光的彙集之處,既是危險的同時,亦是崛起的契機。
無論他最終會成為一個仁善的偉王,還是極惡的帝鬼,所有人都隐約的覺察出他是極其具有威脅的,他是不受控制的,或者說他這樣的存在是不會甘受任何勢力所擺布,他必定是要踐行他心中的藍圖,他們不能等到他真正完善自身再來處理這個王嗣,他們必須趕在他真正長出羽翼之前除掉他,他是個動蕩不安的因素,他有着會讓所有跟他有着一樣向往的人成為無堅不摧的死侍的潛質。
他是個棘手的存在,如果不能在他最為弱勢且剛具雛形的時候除掉他,日後他就會成為那個最難對付,且難以鏟除的對手。法塔爾穆塞,注定會在曆史上寫下屬于他的濃墨重彩的一筆。這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或者說是所有享有現今“利益”而不願改變的人所不願見到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