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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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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金發少年的結識,雖是意外,但也為穆塞打開了第二扇窗。

從某種角度講,穆塞是認可其處理問題的方式,緩和也不會過激得罪,他挑明重點,即便從某種角度算是把人架在火上烤,但出于理性及利益考量,不得不承認其出具的提議是最好的選擇。

某一層面上,他給大多數人體面,而這份體面是兼具各方的利益訴求,雖不能完全滿足,但也算折中,而這種折中的另一面優勢在于不會有人真正處于最糟糕的境地。

退一步海闊天空,而這退一步的話,如果是讓他來說的話,結果會是一樣麼,哪怕說出的是同一段言語,出自于不同人之口,為什麼結果會不一樣,哪怕法塔爾穆塞不再是當事人。

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極度有趣,而這種有趣的本質和内核又在哪裡,這又何嘗不值得深思?

這場小風波在金發少年的解圍與法塔爾穆塞的不再追究下被刻意隐了去。

霍裡斯再次深感失責,反倒這一次穆塞開始了安慰“霍裡斯,他們找你替我去辦事的空隙,你再怎麼防,也防不住他們,他們想要針對我的想法無法通過某種強硬手段得以真正消除。”

“這件事請您交給我去處理,”霍裡斯請予準許。

“霍裡斯,我知道你在為我鳴不平,但你我都知道這件事隻能到這裡。就算你去替我出了氣,又能真正改變些什麼麼?”法塔爾穆塞眼中第一次出現了深邃的情緒“我無法改變人心,我甚至無法為任何人真正做些什麼。”

“您不是什麼都沒做,反而是因為您做了您認為該做的事所以才會被這麼針對,”霍裡斯脫口道“也許他人會不理解甚至诽謗您,但我知道,您做了一個王儲該做的,您擁有成為一個王最高的品性。”

“霍裡斯,謝謝你的贊許,但我想更多的人并不希望我會成為他們未來的王,”穆塞輕聲開口道。

這種無力與痛苦并非在于他們對他所做的一切,而是這樣的手段是被默認為允許的,且是頻繁使用的,即便是他都會遭受如此的待遇,更何況比他更為劣勢的群體,他無法想象他們又會遭到怎樣的對待。

所以穆塞你到底是為了自身而痛楚,還是與你有着同樣遭遇的人而痛苦?此時的法塔爾穆塞無法清晰的分辨,他隻是覺得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人們的愛憎因由不明,人們的計較相妒盛行,他們攻讦傷害彼此,卻又試圖從另一些人身上獲取愛與憐憫。但即便他們抓在的手中,他們可真的會珍惜?

這種無力是他這個年紀難以理解卻又似乎覺得不外乎如此的感知。邁恩爺爺曾說過他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那時的穆塞并不明白,這算是一件好事麼,但看到爺爺眼中慈愛與滿含的笑意,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可當多年之後他的眼中染滿了冰霜,邁恩老者依然充滿着慈愛與溫暖的望着他,“小王子啊,你依然如同當年的模樣,眼中蘊藏着能觸摸到靈魂的溫度。”

“這是一件好事麼?”穆塞并不那麼認為。

“對你來說也許是也許并不是”,邁恩老者緩緩開口“穆塞,你能貼近人心,但同時人心又是極其不可直視的東西,對于恐懼他們自我的人來說,你的出現,會讓人不安,而這份不安,源自于他們自我内心的缺失,而不是你真正做了什麼。救贖的另一面亦是毀滅,而你擁有這樣的力量,既讓他們向往,又讓他們妒羨,因為你的溫暖并不是任誰都可以享有,而你自身的特性又是如此極度鮮明且無法複制。”

“所以問題在我麼?”穆塞苦笑了一下,他要為了什麼而道歉,為了成為自身該有的樣子,為了去向這個世界不該有的樣子說不的權力?

“不,你我都知道真正的問題并不在于你,”邁恩老者拍了拍穆塞的肩膀“你隻是太過璀璨,以至于讓所有人都變得黯然失色,即便是你失意落寞的樣子,即便是你再次盛起的模樣,似乎你永遠都是那些人的焦點,無論他們承不承認,無論這個世界承不承認,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豐盛,一種無可比拟的存在。”

“但這種豐盛無異于一種無止盡的詛咒。”穆塞冰冷的歸結道。

“小王子,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什麼麼?你的真實與真誠,你讓我們的想象有了承載的實體,我想在你身邊的人會被你的這種氣質所吸引,安全與信任感,在這個世界極為難得的東西,你會給予真正值得的人,你懂得珍惜是什麼樣子,所以你會通過不斷篩選出那些你認同的人,你知道自己的感情不是廉價的,不會是不對等的,甚至不可以作為交易與買賣的,甚至無法用各種方式與手段以掩飾算計,你能揭下他人極力隐藏的面具,他們苦心經營的所有,一夜間因由你的到來都會變了樣子,你是他們人生路上少有的路障,油鹽不進的那座山。在人世間得以運轉的很多方式在你這全然失效,反而那些世人眼中那并不被看中甚至尊重的真誠會得到你的注視,你永遠也隻會喜歡那些溫暖與發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那些社交禮儀需要的面孔。你看似簡單而純粹,但卻擁有着深邃的思考與讓人生畏的能力。這是一種矛盾,而這種矛盾,在小王子你的身上卻格外和諧,即便别人再怎麼想模仿,也無法模仿到你本身的實質,即便他們耗盡所有的心力,追溯你的所有,他們都無法成為你。”

“真令人遺憾不是麼,所有的贊譽與構陷诽謗污蔑與唾棄,不過是為了使他們成為第二個我,一個永遠及不上我的人,是我該嘲諷還是他們更為悲哀?成為别人的影子,那麼他們又把自己放在了哪裡?”穆塞突然之間笑了起來,而這種笑裡更多的則是一種凄涼的味道。

“這就是你與他們最大的不同,小王子啊,你擁有了太多他人向往卻無法承受的東西,受人垂涎而您始終不曾自知。你不想站在那個你該站的位置,以至于所有的人事物拼命将你再次推向那個位置,隻要你一天不站上去,迎接你該有的命運,所有的喧嚣與暴風依然會在你周邊肆虐。”

“所以這是我的宿命?”穆塞低聲自嘲。

“也許這是命運與你的饋贈也同是一種考驗,”邁恩老者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依舊記得,那時的小王子啊,那樣陽光燦爛的奔向我的樣子,那瞬間,我都感覺到自己年輕了起來,小王子,請您永遠也别忘記,您曾給于我們帶來了的歡樂與溫暖,是無論時間曆經多久都無法褪色的珍寶,同樣,您也可以為更多值得的人帶去屬于他們的暖意。也許隻是您的一個微笑,也許隻是您的稍許深思,您做的一件無不足道的改變,同樣會在不經意的某個地方播下一粒種子,在未來開出名為善意的花朵。”

“邁恩爺爺,您希望我成為一個好王麼?”年輕的穆塞如此問道。

“那不在于我,孩子,那在于你的自身,你的心在哪裡?即便我有所希望,但我無法違背你的内心,這條路不好走,但我知道你依然會努力走到最後,即便你要承受對于我們許多人來說根本無法想象的痛楚,但我的小王子啊,無論你會做什麼,無論你做了什麼,在我的眼中,你依然是曾經那個耀眼而純粹的法塔爾穆塞。”

“邁恩爺爺,你确定不是在包庇甚至存有私心的縱容我?”那時的法塔爾穆塞眼眶微微通紅。

“我是你的邁恩爺爺啊,怎麼會對你沒有私心呢,小王子啊,我又怎麼忍心不喜愛與包容你呢,即便未來你會犯錯,但我相信你會找到對的路,你會堅持自己的路,你是一個勇于承擔的孩子,也是個足夠善良的孩子,所以你也不會違背自己的本心去做些你根本不會喜歡的事,不是麼?”邁恩老者慈愛而又睿智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王儲,即便發生了那樣的事,眼前的這個孩子眼中依然存有着最初的光芒,隻是這一次他學會了與世人一般隐藏,可即便再如何遮掩,孩子啊,你的這份質感,仍舊會令人觊觎,你的本身依舊會令你感到痛苦,所以你必須直視他,接受他,并且将你最真實的樣子展現在衆人眼前,他們怎麼說怎麼想怎麼做,這本身就是與你無關的事,我的小王子啊,你終需要明白這個道理。

你盎然的綻放與存在這個世間,并不是為了來質疑自身好的部分,摧殘并毀滅你本身的特性,而是在這個殘酷的世界中開拓出屬于你的絕無僅有的道路。你要告訴這世間,即便你不像他們那樣做,即便你不用修剪自己真實的模樣,你依舊活出了他們向往或曾期盼的樣子,并不是一定要用不對的方式才能抵達衆人想要的目的地,你也可以用最契合自身的真實與方式,隻單單做好自己,那些豐盛與美好就會自然而然的來到你身邊。這不必隻是一個童話,這是可以踐行的,必将經曆的某個階段,所以無從疑惑,甚至不會忐忑,你的獲得對應的上你的付出,所以其是等價而公正的,而非由于私心,欲/念的膨脹簡單歸結于被薄待的憤懑與不滿。

我的孩子啊,你終要理解,甚至突破這些已有的桎梏,如果你想要用新的一種方式去打破舊有的東西,那麼你必須要經曆并讀懂他,縱然他不是以你喜愛的方式出現,但他的出現,也許可以填補你不夠完善與洞察的角度,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你會放下屬于過去的那些情緒,那些不贊同,甚至你會站在對立的角度去重新看待這個問題,你知道那是你閱曆和人生見解的提升,那是你經曆與體驗的總和,和情境無關,你隻是用一種更開闊的眼界對他們的存在的方式都有了理解,但回望過去,你依然會這麼做,你依然會選擇那樣做,你不後悔那些決定,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無論是出于公道還是私心,你知道你隻是這種新的開始必将經曆的一環。

金發少年到底是如何融入進法塔爾穆塞的生活之中呢?其實小王子也沒有确定的答案,也許是那份顯得陽光而燦爛的笑容,也許是頻繁尋找穆塞時間,讓他不知不覺把他當做了“熟悉”之人。

“朋友”這一詞,穆塞在很多很多年後,一直在思考,怎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朋友,文迪和亞雷思這種世間少有的付出,還是世人眼中偶爾幾次解圍後試圖将自己拉入更深的旋渦中的有意為之。

所謂利益相近,資源交換,或者說那時的法塔爾穆塞被迫要接受他并不怎麼喜歡的成長與世俗。

“穆塞,你不可能一生隻結交文迪和亞雷思兩個人,這個世界上,很多時候,你并不欣然接受某些關系,但所謂世俗你又不得不參演進去,否則,你日後隻會擁有越來越多的敵人。”金發少年這些話某種程度上出本心,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穆塞不知名的恻隐。

那時的法塔爾穆塞哪裡知道,未曾表明态勢便相當于是“外人”,而這種所謂世俗人情的交好,每個人都在演繹,人前也好人後也罷,各自嘴臉,而這又影響得了大多數人心知肚明的一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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