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想,這麼重的後果,她醒來如何承受得了。
成為一個廢人,是對一個天之驕子最大的報複。
他第一次恨自己無能為力,改變不了她的結局,救不了她。
陳青甯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實,她做了噩夢,夢見她被推上了歐式古式斬首台,摁在台上的卻是她的手。
數九寒天,刀起落下,她的十根手指紛紛四處散落,鮮血鋪滿一地,她像是被毒啞了般,叫不出聲,隻能不斷掉出眼淚。
冷風灌溉入骨,凍得她麻木,忽然風停了,一點溫暖觸及她的臉龐,她突然感受不到一切苦楚,依賴般的離那點溫暖近了些。
悠悠轉醒是在十多個小時後,即使嚴絲合縫的窗簾擋着,但陽光還是冒了一絲進來。
床頭擺放了一支白玫瑰,清香馥郁,陳青甯能感受到她的左手絲毫不能動彈,右手好一點,隻是還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看了眼右手,雖然傷口大小不一,傷痕猙獰,卻隻損傷了皮層。
陳青甯不敢向左邊看去,她怕在遊輪上那個醫生說的話成真。
你又想到,老陳不是說給她找最好的醫院嗎,那會不會她的手被治好了,隻是因為還沒開始恢複才動不了。
陳青甯嘗試着動了動左手手指,沒有任何知覺,她慘叫一聲,恐懼中将花瓶打了下去。
外面等候的人聽見花瓶碎裂聲,知道她已經醒了,立刻沖進來。
“甯甯。”林淮眼球裡布滿紅血絲,顯然是一晚沒睡,卻看見眼前這一幕時,差點心髒驟停。
陳青甯呆呆的用血淋淋的右手撿起底下的花瓶碎片,向往左手上割。
“你幹什麼?陳青甯!你要做什麼?”林淮将她拉起,禁锢在床上。
陳青甯眼淚已經流幹,她哭不出來了,破敗嘶啞的嗓子憋出幾個字。
“哥,我的手為什麼沒有知覺了?”
林淮不敢看她,眼神躲閃,隻得把她抱得更緊了。
“哥,說話,為什麼我的手動不了。你說,我能接受。”陳青甯面無表情的問道,若不是林淮抱着她的身軀還在顫抖,他就真信了她能接受。
過了半晌,陳青甯仿佛是懂了,沒有再問他。
她知道了,她真的成了一個廢人。
“甯甯,國内的不行,還有國外的,我會把他們都找來,讓你康複。”林淮哽咽着安慰她,他是真的怕了,要是他晚進來一步,陳青甯會不會就已經割下去了。
他想過千萬種她醒來時的場景,也許會大吵大鬧,也許是委屈的哭,又或是瘋了般要去弄死害她的人。
隻是他沒想到,她會輕生,選擇自殘,選擇冷靜的質問。
這太不對勁了,林淮不敢松開她,他怕隻要放開她,下一秒他就會失去她。
“甯甯,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會好的嗎?她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