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台上,金絲籠中。
“華憫生,屠戮生靈,蔑視佛法,擅闖靈山,這三樁罪,你認不認!”
靈山能打的不少,但是嘴上功夫好的沒幾個,這次審華憫生,更是沒人願意趟這趟混水;墨宸軒思索人選之際,沈豫川主動請纓,當了這判官。
謝庭之前就看不上沈豫川,今日如此,更是唾棄:“忘恩負義。”
禾蕤帶着顧少君待在太子殿衆人最後,遠遠觀望着:“聽說沈神君和華憫生曾還還是摯交好友,怎麼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顧少君不屑笑道:“華憫生拿沈豫川當朋友,沈豫川可不拿華憫生當人,當初華憫生下山救災救難,一回到靈山發現最好的朋友偷拿了屬于自己的神授,世上哪個人能忍。”
“然後華憫生就走火入魔嗜殺成性了?”
“不會;華憫生殺的那些人,是因為他們該殺!”
“怎麼回事?”
顧少君指向銅雀台:“你且聽他自己講。”
銅雀台上,華憫生毫無懼意,反而擦着恨靈,撫摸着劍柄上的花紋:“認下喽!”
沈豫川覺得被下了面子,袖下雙拳握的愈發緊:“銅雀台上你還如此狂妄!”
華憫生擦好劍,恨靈入鞘。
“諸位神君,不如先聽我講個故事?”
“你竟還妄想詭辯?”沈豫川隻想快速了事,盯着銅雀台上那人,目呲欲裂,腦中全是華憫生提劍自刎的好景色。
“沈神君。”墨宸軒出言喝止沈豫川,繼而低頭看向華憫生;“請君暢言。”
沐葉啼四人正在角落裡看戲,談繁不知何時來到銀竹身邊,驚得銀竹連那幾分倦意都煙消雲散。
“談神君好。”謝卿迎上前問了聲好,不着痕迹的将銀竹拉遠了一些。
談繁神色落寞:“謝殿主大可不必這般防着我。”
謝卿與沐葉啼隻是笑笑沒說話,銀竹趁着這點時間拉着符叙去了歡伯身邊。
見到歡伯轉頭示意,謝卿與沐葉啼一左一右靠住談繁:“談神君何必走來走去的,比如好好聽聽這華憫生有什麼故事。”
“百年之前,天裂之災,諸位應該都記得吧?”
“搬出天裂就想脫罪麼?”沈豫川上前半步,幾欲上前。
“天裂之後,天河之水倒灌人間,百姓生靈塗炭,中途出現許多善者救濟百姓,譬如歡神君,最後都入了靈山成了一殿神君,可是也不缺喪心病狂之人……”
沈豫川想讓華憫生住口,奈何手中連一把趁手的兵器都沒有:“你又想拿這件事說事麼?”
沒人管他,華憫生繼續說道:“那幾年,人間有人易子而食,瘟疫爆發之時,有一女,身染惡疾,其父為救愛女性命,拜遍八方神明,卻無力回天,最後無力回天,女兒死後,屍體被他人奪去,當了口糧。”
當年天災,幾乎所有靈山神君都是親曆者,聽到這個故事,所有人都緘默不言。
“後來,那位父親執念深重,死後靈魂不入靈山,飄蕩四海,其生前是位木匠,死後也一直嘗試做出愛女模樣,還嘗試召回女兒魂魄,奈何女兒魂魄早已入了靈山,世上再無她。”
“此事與你所作所為有何幹系?”歡伯忍不住發問,華憫生似乎就在等這個問題,拍手叫好:“你們都知道還有兩個人,那位父親,便是其一,入靈山,尋愛女。”
“另外一個呢?”
“有一少年,生于江南,年少之時拜入苗醫門下,立志醫盡人間病患;某日路過中原,逢天裂,遇瘟疫,滞留于世,為那個村落心力交瘁,根除瘟疫之後,卻有人挑唆村民,将他歸位邪祟,村民愚昧,放火燒的他肌膚盡毀,得醉生坊中人相助,繃帶覆面,最後身上的皮肉,與那繃帶長在了一起,成了可怖面容;那村人,便是這回我殺的這村人。”
衆神君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若依你所言,殺一人而牽連百人,你殺百人,必得千刀萬剮了!”
“好啊。”華憫生輕松應下,“但是還差一個人,也該死。”
“人不都被你殺盡了麼?”
“當初,挑唆村民那人,如今卻成了靈山神君,過去沒能好好見見,如今,也好說說話。”
一時之間,衆人看向了沈豫川。
沈豫川欲哭無淚:“他血口噴人!”
華憫生覺得好笑極了:“唉~此人并非沈神君呐!”
墨宸軒難得好奇:“說說看,我竟不知殿下神君之中還有這等人。”
華憫生丢出恨靈,在銅雀台下靈山階前劃分出了一個結界:“還是讓那人自己說吧。”
沐葉啼遠遠認出結界中走出那人,頗為驚疑:“是他?”
“你認識?”
沐葉啼輕點了下頭:“我救的他。”
結界中那人,便是醉生坊中薛藥郎。
如此想來,那位父親,便是刁九郎了。
薛藥郎周身一件袍子,臉上隐隐約約能看到一臉繃帶。
“那,這位,請說說,在座神君之中,到底是誰害了你?”
人人皆好奇,身邊人中誰會是那挑唆之人。
“觀音殿,柳惟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