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不勞而獲,得到更多。
心髒被一股陌生的力量拉扯着,抽痛感蔓延,桑虞内疚道:“......重要。”
眼下她父親離世,程岐說娶她,坦白說這是一個好選擇,甚至是她當下最好的選擇。
如若她想要利用對方,九成也是能成功的。
從前她便是借着程岐的勢,讨了不少好處,如今不過是舊事重演而已。
可......
那聲應答仿佛千斤之重。
桑虞嘴唇嗡動數次,怎樣都無法開口。
世事境遷,人的心境或許不再相同了。
她隻隐約覺得有些失了理智。
沉默幾息,隻是固執地又重複了遍,“重要。”不知是在告訴程岐,還是告訴過去的自己。
程岐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的心意亦然。
她不能在這種情景下,草草做出決斷。
然而程岐卻隻是微微扭過頭,沒有搭話。
眼眶内的酸澀感愈發濃,他的呼吸變重了些,拼命掩蓋下,才沒叫懷中的人看出端倪。
他這會兒怕是跟那路邊的乞兒别無二緻,搖着尾巴,卑微奢求桑虞在他身上的目光能夠停滞得久一些。
一定狼狽極了,程岐想。
誰料下一刻,桑虞突然喊他,“程岐,你看看我。”
女子嗓音輕柔,滿是熟悉,可當下他卻無端想要躲避。
每每對上桑虞,他都是這麼狼狽的。
十有七八皆是如此。
但,憑什麼呢?
就憑他心悅她,所以......
便要被肆無忌憚地踐踏真心嗎?
那他苦苦等待的那幾年算什麼呢?
到底,也還是被人捷足先登。
男人沉默片刻。
濃密眼睫下,眼底晦暗又瘋狂的一切情愫被皆數隐藏。
“不了。”
這回,他不願再這樣了。
思及簾紗後的那個野男人,他再次先一步結束了這一切,“今日天色已晚。”隻是說出來的話,更像是在找借口,是和她阻攔的方式一樣拙劣的自我安慰,“我就先告辭了。”
毫無緣由的緊張感充斥心間,以至于桑虞見他一味拒絕溝通,第一反應是去拉他。
隻是挽留的話還未出口,程岐便匆匆起身離開。
男人的背影修長,頭也未回,她隻能看見對方大步流星下随之擺動的衣袖。
隐約透露出幾絲決絕。
門徐徐合攏,一切再度安靜下來。
屏風遮擋,紗簾随着風曳動,一隻大手抓住簾紗,接着另一道高大的身形顯現。
魏延璋目睹這一場大戲,煞是好奇。
剛才他們兩人離得近,說的話自然也是遮遮掩掩,聽不清楚。
但很明顯,聊的并不愉快,甚至可以稱作是聊崩了。
他心底泛起幾絲隐秘的竊喜,掃過桑虞心不在焉的模樣,眉梢微挑。
今日的目的已經達到,眼下,也并非是他刨根問底的好時機。
魏延璋輕咳了聲,“剛才失手碰倒了燈盞,抱歉。”
他這樣的人,哪裡會那麼恰好地“失手”?
桑虞自然是不信他說的這些場面話的。
可于情于理,她也沒有立場去質疑,隻得順水推舟,“無妨。”
好在對方大概是看出來她此刻的疲憊,下一刻便體貼地開了口,讓她去歇息。
一番寒暄,待人走後,桑虞才終于放松下來。
......
魏延璋大步走至門外,仆從已經早早在外面候着了。
他正欲上車,臉頰旁卻驟然被一陣疾風掃過,下意識偏頭閃躲,耳側劃過破空聲,短暫且清晰。
魏延璋回神,幽幽望去。
指甲蓋大小的石子,随處可見,颠簸兩下,靜靜落至地面。
他下意識輕撫方才被夜風擦過的地方,神情陡然一肅,凝視着某個方向。
月色盈盈。
不遠處,蔥蔥茏茏的枝葉遮住了青年大半的影子。
魏延璋隻能聽見對方森寒的聲調,“魏侯爺。”
帶着股意料之内的危險。
“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