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嘉玥駕車帶甯泉來到城郊的青雲山山腳的民宿。

兩人一路無言，甯泉望着剛剛升起的太陽思慮良多。

當初不告訴老爺子偷偷結婚，何嘗不是擔心自己搞不定“雙面間諜”的身份。

眼下内心的天平已經朝風嘉玥一邊倒去，老爺子知不知道便不再是個問題。

“你已經沉默了快三個小時。”風嘉玥換好衣服，對落地窗前一動不動站着的甯泉調侃：“反正也錯過了午飯，不如一起去山頂吃燭光晚餐？”

甯泉：“……好。”

甯泉一下車就後悔了——眼前的山路蜿蜒陡峭，而風嘉玥已經背着一個鼓鼓的登山包，精神抖擻地站在山腳下。

"要不，我們還是去剛剛錯過的博物館吧？"甯泉弱弱地說。

風嘉玥笑着搖頭："來都來了。"他伸手拉她，"放心，我準備了補給。"

果然，爬到半山腰時，甯泉已經氣喘籲籲。風嘉玥卻像沒事人一樣，從包裡掏出保溫杯、三明治、巧克力，甚至還有一個小型暖手寶。甯泉看着自己包裡可憐的一瓶水和防曬霜，突然覺得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要細心得多。

"你不是說自己是宅男嗎？"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問。

風嘉玥幫她擦掉嘴角的面包屑："宅男也要有戶外生存技能。"

夜幕降臨時，他們在山頂搭起帳篷。山風呼嘯，寒意刺骨。甯泉裹着睡袋還是冷得發抖，風嘉玥歎了口氣，把她連人帶睡袋摟進懷裡。

"睡吧，明天我叫你起來看日出。"他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溫柔。

甯泉靠在他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漸漸入睡。她不知道的是，風嘉玥幾乎一夜未眠，生怕錯過日出的時間。

當初升的太陽染紅天際時，甯泉被輕輕搖醒。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風嘉玥的側臉被晨光鍍上一層金邊，美得不真實。

"值得嗎？"她問。

風嘉玥低頭看她："值得。"

初四中午回到家，甯泉倒頭就睡。等她醒來時，風嘉玥已經踏上了出差的飛機。床頭櫃上放着一張紙條：

"冰箱裡有飯菜，熱一下就能吃。記得按時吃藥，别熬夜畫設計圖。等我回來。——玥"

甯泉握着紙條，心裡暖暖的。這時手機響了，是周思。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Spring，對不起……"周思的聲音充滿愧疚，"我之前太自私了，但我從沒想過傷害你……"

甯泉沒說話，隻是默默聽着。挂斷電話後，她深吸一口氣，撥通了老爺子的号碼。

"爺爺，我今晚回家吃飯。"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風嘉玥留下的紙條，"有件事……想跟您說。"

挂斷電話，甯泉站在窗前發呆。她知道今晚的坦白可能會引發怎樣的風暴，但她更清楚，這段婚姻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風嘉玥的溫柔、體貼，還有那份始終如一的信任，都讓她無法繼續隐瞞。

可是...老爺子會接受嗎？風家會接受嗎？她摸着無名指上的婚戒，突然感到一陣心悸。如果因為她的坦白，讓風嘉玥陷入兩難...

"不行。"她輕聲對自己說，"既然選擇了彼此，就要一起面對。"

太陽還未下山，甯泉站在甯家老宅的雕花鐵門前，指尖觸到門環上冰涼的銅鏽。

二嬸尖利的聲音穿透回廊："喲，這不是咱們的新嫁娘嗎？怎麼姑爺沒跟着回來？"

"聽說某人的丈夫年沒過完就出差了？"二叔端着紫砂壺從偏廳晃出來，茶香混着他身上的檀香味，"新婚燕爾的，該不會是……"

甯泉牛仔褲配香風，十厘米的細高跟加持身高直逼180，淡然一笑露出整齊俏皮的八顆牙齒：“二叔家的股價都跌的蹦出ST了，竟然還有心思跟着二嬸一起八卦。怎麼，二嬸是不是還沒打聽到那個小明星的學校，手下辦事效率也太低了……”

“嘶……”甯康雄剛想說什麼聽見了樓上房門開關的聲音，迅速噤聲。

甯泉攥緊手包裡的婚戒盒，翡翠屏風後卻傳來拐杖叩地的聲響。甯雍現老爺子穿着暗紋唐裝緩步而出，渾濁的目光掃過衆人："都杵在這兒做什麼？小泉，跟我去書房。"

紅木書桌上攤着甯遠科技的股權架構圖，老爺子枯瘦的手指劃過甯泉的名字："風家那小子，你把握得住？"

"爺爺……"甯泉怔住了。她預想過祖孫倆會為隐婚的事争吵，卻沒想到老人顫抖着從抽屜取出個錦盒，"這是你奶奶當年的陪嫁，收好了。"

“我不是想要這些。”電光火石間，甯泉心裡轉了八百轉。要論城府，十個老太太也比不過甯雍現，甯泉自知自己那點小小的道行就更不夠看了，坦誠才是甯泉最聰明的做法："您就不問問我為什麼結婚？"

老爺子重重咳嗽起來，半晌才喘着氣說："我這把年紀了，隻盼着你守住甯家的基業。"他推開窗戶，院裡的臘梅落了一地，"至于感情...咳咳...想必你不會忘記，你爸死後，你媽改嫁的光景。"

“我曉得。”甯泉眉目低垂，緩緩吐出這三個字。“畢竟我身體裡流着的是甯家的血脈，同樣，我也不會忘記這麼多年爺爺對我的悉心培養。”

甯雍現睿智的目光緊盯甯泉的神色，甯泉漂亮精緻的臉蛋盡顯沉着，之前的甯泉在人前巧言令色實則鋒芒畢露，今日的甯泉完全抛棄了自證，似乎有他不知道的底牌已然凝為實質。

甯泉知道，老爺子絕不希望她高嫁，容易變得不好掌控。

說是聯姻，但條件并不重要，對方由他親自挑選才來的踏實。

反觀甯缺自己找的風嘉玥非但不是甯雍現鐘意的，還是個和他有仇的。

甯雍現和她吵，都是對她還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