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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泉到了項目組,剛進門就看見季明城坐在自己工位上,手裡捏着一杯冰美式,嘴角挂着幾分譏諷的笑意,臉上的傷好的七七八,部分位置用粉底做為遮蓋:“風博士以前可是編程界的大神,現在呢?AI一出來,連代碼都不用寫了。剛一進項目組就請了兩周的假,知道的是公務出差,不知道以為退休養老了。”
“AI再厲害,也是人寫的。”甯泉今日簡單的藕荷色大衣配牛仔褲,簡約大氣,素面朝天卻難掩優越的皮相,再搭配飽滿的骨相,臉上沒有笑意的時候不怒自威。她将包重重的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大有趕客的架勢:“目前,AI取代的是重複性勞動,真正的編程高手,從來不是靠寫代碼的數量來證明自己的。風嘉玥的算法,你先破一個試試。”
季明城被甯泉的話噎得臉色發青,正要反駁,旁邊突然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季明城,風嘉玥可是背景雄厚,人家根本不需要靠編程吃飯。”
衆人轉頭一看,原來菁汽的副部長宋菲。她忘了甯泉一眼,一改之前的疾言厲色。季明城對宋菲九轉十八彎的态度感到迷惑和不解:“有背景又怎麼樣?現在AI時代,誰還管你什麼背景……”
甯泉看到季明城的色厲内荏,頓覺無趣:“你說的對。AI确實改變了很多東西。但真正的技術,從來不會被取代。至于你——請先離開我的工位可以嗎?”
“你們兩個。”李總工拿着一堆紅頭文件,有些焦頭爛額的推門而入,“跟我走。”
李總工将判決文書推過會議桌時,金屬桌沿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季明城想起季福鑫今早還叮囑他與甯泉和解便覺着可笑,扯松領帶嗤笑:“我季氏一年的營收,夠買十個專家組。”
話音未落,投影幕布亮起三位受害者的視頻證詞,季明城難以置信的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不明白是誰在一夜之間找回這麼多的“舊相識”。
甯泉捏皺了手邊《正當防衛認定書》,直到聽見風嘉玥鋼筆敲擊桌面的三聲脆響。他低調的坐在專家組末位,銀灰西裝袖口露出半截鎏金袖扣,像是早就備好的定音錘。
“關于甯工不适合當雕刻師的問題……”風嘉玥忽然起身,投影儀将他影子拉長覆過整面“汽車之城”字樣的浮雕牆。U盤插進接口的瞬間,全息影像在會議桌上空綻開青藍色浪濤——那是甯泉在職綜上雕廢七塊油泥才定稿的鲲鵬小獸汽車造型,畫面閃動,以有軌電車為靈感雕刻藤蔓紋路,在J900概念車流線型車頂振翅欲飛。
當專利證書燙金封皮遞到眼前時,甯泉指尖蹭過風嘉玥虎口薄繭。他食指在“周思”名字上輕輕一劃:“今早法務部收到他的放棄聲明。”陽光恰從百葉窗漏進來,将他睫毛投下的陰影烙在專利編号上,像蓋了枚私章。
李總工現在看見甯泉頭就疼,一心隻想請走這尊大佛,拿出了今天一早在辦公室與季明城口齒交鋒的視頻:“我還是那句話,她是一個連基礎紀律都沒有辦法遵守的人。”
視頻裡,甯泉毫不客氣地怼着季明城,目光淩厲,語氣堅定。風嘉玥的嘴角微微揚起,眼底閃過一絲溫柔。
這時,專家組的另一位專家突然開口,語氣嚴肅:“風嘉玥,今天的事情鬧得有點大,季明城、甯泉,還有那個菁汽的部門負責人,都得離隊。”
風嘉玥擡起頭,神色平靜:“事出有因,季明城的話确實過分。至于甯泉——”他頓了頓,語氣裡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堅定,“她是替我出頭,情有可原。在此,我想替她求個情。”
專家組的人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風嘉玥的目光卻再次落到那個監視視頻上,甯泉的背影顯得格外堅定,仿佛無論面對什麼,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面前,替他擋下所有的風雨。
風嘉玥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隻不過風嘉玥的擔保并不能完全打消李總工的顧慮,他眉頭微皺,思索措辭。
“李總工,您是雕刻專家,很久以前,您對徒弟的要求用0.3毫米刻刀雕出镂空萬字紋。緣分使然,多年前甯泉恰好給出了一份答案。”風嘉玥指尖劃過平闆,調出的設計圖讓滿座嘩然——甯泉不僅完成了,還在萬字紋裡藏了二十四節氣齒輪聯動結構。
甯泉按下眸中驚訝,從包裡掏出今天早晨寫的檢讨書,站起來走到李總工身邊:“李總工,我對此事已進行嚴肅的自我檢讨,這是我的檢讨書。”
專家組的目光在甯泉和李總工二人來回逡巡。
李總工進退維谷,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出了不軟不硬的釘子:“這……可不是讓你寫的。”
甯泉态度誠懇:“還請收下這份檢讨書,我會保證絕無再犯。”
話是甯泉說的,但李總工卻和風嘉玥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彙:“那好。”他伸出手接過檢讨:“再有下次,誰的面子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