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去探。”

猶豫之下，還是黎明做了決斷。

次日一早，兩人才下了樓，就發覺這客棧裡頭空空如也。

“哥，這些人呢？”

黎光四下打量，不知道還以為他昨天是幻覺，這一大早天剛亮，外頭陰雨連綿，還蒙着一層沉郁，怎麼不見一個留下的？

“出去看看。”黎明眉頭一跳，無端有種不好的預感。

雨水沖刷的聲音很大，可落在傘上的雨滴卻并不多，仔細分辨，黎光忽然看向身邊的兄長：“哥，這雨一路都正常，到了這裡可真夠邪門的啊……”

黎明閉眼側耳，片刻，眼神鎖定了方向。

“走！”

兩個身影在雨中快速穿梭，黎光發覺雨滴落在身上十分不适，他一張白皙的臉旁貼着幾縷打濕後被風呼上來的散發，看起來有些狼狽，唇色殷紅，倒把他的頑皮削弱，顯得乖順了些。

“哥，這雨削靈！”他的聲音随着迅速移動有些不穩，“我剛試了，結界護不住，一碰上這雨就破。”

“不必白費功夫，跟在後頭。”黎明并不多話，隻瞬間掠到黎光前頭去，替他擋住大半雨水，而後抽出了背後的佩劍。

黎光自幼天賦不如人，這會兒搶是搶不過，跟在後頭正想說些什麼，隻聽前頭刀劍交鋒的聲音劃過，叫他一瞬間毛骨悚然。

“哥!”他委實吓了一跳，這四下無人，他哥打的是誰？

“劍影而已，守住心門，跟好！”黎明劍光一轉，凜冽的反光之間，叫身後的人看清了前方無形飛來的刀氣劍影。

黎光瞬間提神，旁的他不會，這個保命的本事還沒人比他厲害。

少時，他們母親就已經發覺二人天賦迥異，一個耳清目明心如鏡，一個心寬膽大舌似蓮。

于是叫這兩個孩子同時教養，黎光從小就能當他哥的影子，追逐時寸步不離，出招時猶如膀臂。

便是這些也叫人夠拿來逃命用了。

“那是什麼？”黎光忽然出聲——

那是大片黑霧缭繞的地方，隐約可見的一片廢墟上頭，是層層疊疊凝聚低垂的烏雲，那雲層壓的極低，裡頭的雨點也最為密集。

這些隻需少量就能削弱人靈力的雨水正瓢潑聚集，落進下面黑沉沉的霧裡，卻帶不起一絲翻湧。

黎明停下腳步，急刹之下，黎光的下巴慘痛的戳在他後肩。

“嘶~”

黎明餘光閃過他吃痛的神情，嘲笑留了片刻，又很快收拾幹淨。

“九天殿！”

“什麼？這就是九天殿？”黎光指節揉搓下巴尖，聞言驚奇出口。

反問完才發覺那不是黎明的聲音。

個兒頭極高的一個男人站在一邊兒，輕蔑的掃了他一眼，“嗤~誰家小孩兒也出來找刺激？别寶貝沒找到，還把靈力倒搭出去了！”

黎光眼睛都要噴火，看到黎明的眼神又忍住了，反而裝傻充愣，“大哥，這麼說你是行家啊？”

男人看他一臉讨好，越發不拿他當回事兒了，“那可不，誰來這鬼地方不是沖着九天殿來的？不長眼的，小孩兒就别來不自量力了！”

黎光面不改色：“大哥，這九天殿現在這幅樣子，進去一趟恐怕就得變成廢人吧？真有寶貝？”

“哼，膽小如鼠，讓開，别影響爺爺成仙！”男人極為無禮的撞開他，自顧自往那一團黑雲裡頭走。

黎光一忍再忍，等他身影消失，才氣的狠狠呸了他幾句。

“什麼人，這樣嚣張！”

他轉過頭來又看着黎明：“哥，這人脾氣急，但什麼也不說啊？咱們就這麼進去？”

黎明看了他一眼，把人氣鼓鼓的樣子盡收眼底，他擡手揉了揉黎光那伸過來的腦袋：“就這麼進去，别氣，他活不久了。”

黎光卻瞪大眼睛，他哥竟然為了他放狠話。

“進就進，哥，有你這話，今天我跟你進去交代這兒也值了！”

“咻！”

黎明毫不猶豫的抽了他一劍把，“胡說八道。”

黎光難得挨了打還喜笑顔開的，“哥，我先走。”

下一刻，一片黑霧前頭，無數飛絲穿梭，交織成網，狀如青鸾，頃刻間如利箭出弓，叫人防不勝防，黎光帶着得意地笑，隻見他擡指一撥，那偌大的青鸾網直破黑霧，為他們打下一條清明的路來。

黎明看他自己得意，捏着他後頸往前走。

黎光叫他推着，還沒意識到前方的險事，隻顧着跟他哥嘚瑟：“怎麼樣哥？我剛那個青鸾網比你的厲害吧？”

黎明敏銳的捕捉到黑霧裡穿梭的數個影子，嘴上倒是附和他：“嗯，比我的漂亮。”

黎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覺得背後一涼，下意識回身一擋，一把輕劍已經指在他咽喉。

黑霧裡隐約一個高挑的身影，帶着巨大的兜帽，微微擡頭，兜帽下的眼睛散發寒光，持劍的手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