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小心哦,一如當初熾風在前,卻義無反顧擋至她的身前——
死而複生
一個荒誕的天方夜譚。
慕容疏月鈴鞭一動,赤焰烈火随着冰晶而彌漫,将整個雲層灼成一片透紅的色,那樣多的冤魂無一能扛過那條鈴鞭——
女孩兒最後看了一眼軒轅長清,竟糾結衆影離開。
騰騰焰火,遍地冰晶,天地混黑而此地熾紅。
慕容疏月終于收手,鈴鞭繞回上腰,化為纖細的腰鍊,輕輕發出細碎的聲音。
她回頭,軒轅長清還握着那把高的離譜的輕劍,站在那裡,無悲無喜,像個木頭人。
眼睛落在她身上,卻像什麼也沒看到。
“長清,”慕容疏月一步步走近,“我知道了,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了,是嗎?”
軒轅長清終于瞳孔移動,“嗯,很多年。”
慕容疏月擡手摸了摸軒轅身前的那縷亂發,“怎麼都這麼久了,你這頭發還是紮的不像樣子,還有,不是都答應我了,要多出去走走,不要總是悶着臉——”
“我去了。”軒轅出聲。
慕容疏月眼睛一亮,笑意盈盈。
“怎麼,見到我不開心?”
軒轅長清沒說話,隻忽然将輕劍背在身後,偏頭往下看,“他們還在等。”
慕容疏月背手傾身,悄悄去看她。
“我知道呀~長清,我在問你,見到我不開心?”
軒轅長清不敢擡眼。
枕邊窗前淚有印,霜寒劍冷月不知。
“我開心的……你從九天殿那天,就已經回來了,是嗎?”
慕容疏月悄悄摸了把輕劍,劍身嗡鳴,激動的俨然要越過主人去。
她忍不住笑,對上軒轅長清的眼睛又收了些,“是呀,那天我第一次醒過來,還以為是做夢,再醒的時候就在絹帶裡頭了。”
她笑了笑,“這些天我看着,還是要感謝那個叫黎光的小孩兒,還挺熱心。”
“要不是他送我的那條絹帶,恐怕現在我還在九天殿的破磚爛瓦上呢!”
“尊者和九天殿的事,你也知道了。”這句是肯定的語氣,軒轅長清無法想象,慕容疏月忽然發現自己死而複生在若幹年後,又看着自己曾經長大的地方化作煙塵廢墟,而最尊敬的師父也已經被人所害,心裡該是如何滋味。
“師父倒黴,還好,還有幾息,來看,我這兒有什麼?”慕容疏月笑的純澈,手心一轉,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片小小的,薄薄的,流轉着幾絲藍光的晶片。
“這是……”軒轅長清似有猜測,還沒出口,就被人拉着從這雲端高高一躍,迎風撲面,直直落下去了。
窗口的幾個立着。
“不是我說,那天上情況有點複雜吧?軒轅姐姐一個人上去的,怎麼一會兒紅一會兒黑的?别不是出事兒了吧?”
黎光盯着那窗戶,要不是修為不夠要拖後腿,他恐怕馬上就要上去來一場名垂青史的戰鬥了。
甘慕青在一邊兒,看着那紅光,總覺得熟悉,可卻怎麼也不敢想是那個人。
他微微側了一些,看見一片薄薄的人影,似乎在微微發着抖。
甘慕青心下一冷,往上去瞧才發現人是在忍着咳嗽。
他從沒病災,隻能是魂息不穩的緣故。
魂息不穩——
他一路而來,手裡持着琴挑草,琴挑草在那根迎枝春曉的簽子裡。
黎明也說過,那根簽子是第一次拿出來用,果然後果難料。
窗口傳來驚呼,又是來自黎光,這次卻不止他一個驚訝。
“慕容疏月?”甘慕青擡眉定眼,難以置信。
她不是多年前就在那場決鬥之中死了嗎?
明明是死在他們面前,死在——他手裡了,不是嗎?
可面前這個身着鈴鞭,一身刺眼紅色的,除了慕容疏月還能是誰?
她臉上帶着笑容,哪怕看見了甘慕青,似乎也沒分毫變動。
慕容疏月從窗口翻進來,荔枝紅的裙擺一揚,叫人一下就知道方才天幕的紅色是為何而來了。
“師父!”
她帶着熱情的,坦誠的,不容拒絕的笑容,走近了蘭淨秋,扶住他因為忍着咳嗽而發抖的手臂。
“師父,好久不見。”
蘭淨秋連咳都都忘記,他容貌非昨,身魂俱變,卻沒想到還有一天,能見到自己多年前就痛失的弟子。
“月中歸人,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忽然說。
旁人不知所以,慕容疏月卻笑的露出牙尖來,“以我十年之息,得了一卦準?哈哈哈,師父,你這麼說的話,那個沒頭發老頭兒竟然真不是神棍?”
“沒頭發……老頭?”黎光迷離發問,同時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哥,“這聽起來有點兒耳熟——哥,是咱們家的人不?”
“是。”黎明無可奈何,就知道這小子要插話,“是爺爺。”
“啊,還真是一家人啊,我還以為你們先前說祖輩出去算命騙人發家是開玩笑呢~”慕容疏月仍然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