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容姐姐,你怎麼知道這話的?”黎光隻記得自己上一次見她是在九天殿,而那時候軒轅長清也曾告訴過他,慕容疏月在多年前就死去了。
怎麼這會兒人不僅活着回來,連他們這些天說了什麼也知道?
“說來話長,還要多謝你送我的絹帶。”慕容疏月邊說邊掏出了那片薄薄的冰片,“師父,這是方才在雲霧之中,從那些人身上搜出來的,是您的氣息。”
“那些人?軒轅姐姐,你的意思是說在雲屋之上還有人嗎?”黎光這會兒也顧不得别的問題了,隻開始好奇在上頭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叫光線一會兒一變。
“那是趙大峰的家裡人,在雲屋裡頭的這些孤魂野鬼,是來自洪水之中死去的人,其中帶頭的是趙大峰的第二個妻子。”軒轅如實說來。
“趙大峰……就是那個殺了全家的?他為什麼有兩個妻子?”黎光問這話的時候,甘慕青已經伸手将那冰片率先接了過去。
“又是……”甘慕青忽而有些怒火,又是蘭淨秋的魂息,怎麼會處處都是?
慕容疏月看着他,很意外是,明明人人口中這個甘慕青都是殺了她的人,偏偏她自己看到這人時,隻像是看到了一個普通的舊友。
也許,軒轅想,也許是疏月的記憶和尊者一樣,已經缺失了一些,既是如此,這些事究竟該不該告知她?
“是我的魂息不錯。”蘭淨秋伸手,那魂息慢慢凝入他的身體。
那發抖的身體慢慢止住,漸漸的散出些光芒來。
“尊者這樣,真的很像那個月亮從雲層裡出來了。”黎光悄聲和黎明說。
“疏月,你也是那日回來的。”蘭淨秋看着她,眼裡不可謂沒有情緒。
“師父,這事我也不知道,我隻覺得是睡了一覺而已,不知道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不過不要緊,還好有黎光送我的絹帶,這些天我也算是被養的魂體漸壯,今日才能見你們。”慕容疏月說什麼都是帶着笑,她那樣的笑容叫人無論如何也不能對着她傷春悲秋。
于是蘭淨秋并沒去問她那些自己也并不清楚的舊事記憶,隻叫她伸手。
“師父,這又是看什麼?”
“你也無本體。”蘭淨秋微微歎息。
慕容收回手來,毫不意外,“那當然沒有,但是我不是有這絹帶嘛,已死之人,多活一日也是賺了。何況,我記得從前在長清那裡,看到的古籍多不勝數,裡頭似乎就有一冊,是有關于鍛體重生的猜想,未必沒有塑身之法。”
她倒是想得開。
“有道理啊,一個人塑身也是塑,三個人塑身也是一樣的。”黎光這一會兒功夫沒說話,隻差點将他急死。
甘慕青這會兒心思都在一處:“既然你們長輕門有塑身法,那就去尋。”他看向軒轅長清,急不可待。
軒轅正要說話,卻被蘭淨秋攔住。
“等解決此處冤魂一事再尋塑身法不遲。”他道:“否則這些魂魄背後如若有怨氣作祟,隻怕逃得更快。”
“可——”甘慕青還要再說什麼,對上那視線卻又緘默。
三人之中,隻有蘭淨秋的魂息是殘缺不全的,甘慕青與慕容疏月即便是拖延的久了,也無非不過是削弱一些魂體,可蘭淨秋,他的魂息太少,稍有不慎未必沒有灰飛煙滅的可能。
可是,他又怎麼不清楚,塑身之法未必能得,就算尋得,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完成之事。
眼前之事更急。
“哥,他怎麼不說話啦?”黎光偷偷跟他哥心聲交互,黎明看他一眼:“事有輕重緩急,甘前輩心裡有數。”
“好吧……”
黎光率先舉手:“我去問話!”
他倒是自覺,還知道這事要去問話。
“不必,我和疏月去問。”軒轅長清攔下他,要去問這些事,還是她對這裡更熟悉些,那樣多的孤魂野鬼,隻怕要問許多人家。
三兩言語,敲定了幾人去向。
軒轅長清與慕容疏月前去各地查看那些孤魂野鬼,而蘭淨秋與甘慕青去查看客棧的異聞,至于黎家兩兄弟,則留在客棧,一則方便他們二人保全自己,二則,黎光需得看着他哥觀天。
“哎呦,幾位,怎麼這大半夜的,要走諾?”櫃台前頭坐的還是那雀姨,不知怎麼的,這個時辰竟然還在這裡醒着神,一點兒沒有要睡的意思。
“出去走走。”軒轅長清目不斜視,身上綁着來時的紅絹帶,直愣愣的出門去了。
“這位姑娘出門不打傘麼?哎呦呦,了不得~哎,那您是為了什麼呀?這白面弱身的,可不要出門去做這樣的險事!”那雀姨對蘭淨秋有着超乎尋常的熱情。
“我們不出門。”甘慕青不客氣的擋在前頭,“我們來找你聊天。”
那雀姨的眼睛猶疑的掃過他們兩個,到底還是扯出笑來跟了上來。
“這三更半夜,二位不睡覺,來找我聊天?莫不是看上我了?那也好,我倒是正要找個生的好的,隻是你這樣兇的不要~”
雀姨雖說人至中年,已經有了些許皺紋,可說起俏話來渾然天成,那一身柳綠花紅雖然俗氣,卻也有幾分活潑。
“趙大峰,他是如何進得了客棧的?”蘭淨秋并不在意那些玩笑話,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
雀姨愣住了:“您這話,趙大峰是誰,我可不認得。”
她這是不打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