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能嗎?”她歪了歪頭,淚珠滾落下來,染成一片渾濁的紅色,“你像一個秋日裡的紅石榴,是該挂在樹梢的,難道樹梢是瞧不見地上的水坑泥潭能淹沒多少蝼蟻的性命嗎?”
她那殘碎的手指攥緊,聲如泣血,“可蝼蟻也想活命的!”
“你打不破。”軒轅長清銀瞳擡起,視線平直,神态近乎冷硬。
啪嗒。
淚珠滾落在地上,騰騰的怒火燒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懦弱的人啊,軒轅長清,我自己也想不通,阿姐究竟為什麼要信你這樣的人?哪怕到死,她也認為你早晚會回來拯救這一山窩窩的人……”
她仰頭去笑,“哈哈,拯救?你怎麼不回來的再晚些?等這些山窩全變成野墳呢?”
她話音未落,化為紅煙翻滾,眨眼間就消失在衆人面前。
野墳二字落在地上,軒轅長清閉了閉眼,“黎明,追蹤。”
黎明立刻抛了銅錢,一根紅線飛影而出!
幾人齊齊而動,直追銅錢而去——
“鈴鈴~”
“到了,就在附近。”
風雨中穿梭不過幾息,黎明收了銅錢,立住身形。
擡眼,面前正是封雨屏。
不是客棧,而是長輕門真正的庇護。
這屏障與天齊高,流轉着藍光,與群山連接,将長輕門之内圍的一絲縫隙也無。
遠遠的,在封雨屏的破口平齊處,有一處山峰,此時中傳來巨大的擊打聲。
應是有人以巨大的力量抨擊山壁,緻使整個長輕門内四處回蕩着這股巨大且刺耳的聲音。
幾人對視一眼,迅速前行。
“天,這麼多人……它們真打算把這山壁硬用身體撞開?”
黎光倒抽冷氣,看着那群形态各異的魂魄殘體抱成一團,正如拼死一搏的的困獸,每一撞都不留餘力,頭破血流!
于心不忍。
“它們這樣要撞到什麼時候?不然我們搭把手?”黎光忍不住替它們說話,“而且這山皮若是撞開了,雨水能清出去,确實能少死不少人呐?”
“嗯。”軒轅長清點頭。
黎光眼睛一亮,卻發現其他幾人的神情并沒變化。
“确實如此,隻是這些山峰峭壁與封雨屏共存不知多少年月,早已受其庇護,且不說破壁之艱難,倘若真用蠻力沖撞開,封雨屏難免不受影響。”
軒轅長清細說下來,黎光終于沉默。
黎明見他失落,“那還有其它辦法嗎?既來了總要盡一點綿薄之力,不管是為它們還是為長輕門内的其他人,這雨水總要有解決之法。”
“封雨屏,我可一試。”
蘭淨秋立着,開口的正是他。
甘慕青立刻着急,還未阻攔,就見人一擡手,制止了所有人的勸說,“置之不理,非我等行事之道。”
蘭淨秋将那株琴挑草别在衣襟上,他既然敢出口,那就是尚有餘力。
由他敲定的事情,旁人誰也勸不了。
“勞煩尊駕,帶我一個。”甘慕青揮了揮袖子,掌心捏住咒決。
“我我我!我能幹什麼?”黎光一看幾人要幫忙,來勁的厲害。
“你和我一起打個結界,以免傷及無辜。”黎明對于他們兩個的能力認知清晰,“還是不要給大事添麻煩了。”
“好吧——那炸山的事情就隻剩下軒轅和慕容兩位姐姐了,你們兩位能行嗎?”
“姑且一試。”軒轅長清愁眉未展。
“說不定呢!”慕容疏月擺手一笑,“師父,不要逞強~”
兩兩就位。
軒轅長清在波傳青的凝視裡,擡劍擋住了她,“你們就是撞個頭破血流,也不能有結果。”
眼見人又要發怒,慕容疏月連忙接話,“所以不如叫我們先來試試?”
衆魂魄此時血淋淋的抱在一處,由于太多殘碎的肢體掉落,這團東西已經變得越來越小。
波傳青靜靜的看了她們片刻,她自己如今也隻剩一條手臂,沒了手掌,額頭碎掉了小半,隻剩下半張模糊的臉。
“家破人亡,隻求一死——至于你們要做什麼,和我們無關。”
難得的這人竟沒在惡語相向,不知想到了什麼,最後看了一眼軒轅長清,而後依舊和這些殘屍碎魄抱在一起,對着那山壁麻木的一撞再撞,盡管并沒用。
但凡人心偏軟,瞧見這一幕也要淚眼婆娑上前去勸。
可偏偏一旁的是軒轅長清,她隻言未發,神情隐沒兜帽之下,片刻後,擡眼向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