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嶼早早地起床了,他洗漱完的時候,許知禮還在呼呼大睡。
司機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江嶼看着靜音的手機亮了一陣又又一陣,沒有接。
微信上,司機的消息發了過來。
【少爺,現在該出發了。
我已經在樓下了,夫人讓我在十一點之前把你帶回去。】
江嶼手指微擡,發了個"好。"
他蹲在床邊,靜靜看着許知禮的睡顔。
毫無防備的睡臉,他側着身,蜷縮着抱着被子,濃黑的眉毛微微皺起,纖長的濃密的睫毛微顫,看起來睡得不怎麼好。
江嶼擡起手,隔空描摹他的輪廓,突然發覺,能收到這麼多情書也不是不可能。
倒是有點理解她們的心情了。
"知了,小江。"伴随着敲門聲,許媽媽的聲音傳了進來,"醒了嗎?吃早飯喽。"
江嶼起身,摸了把許知禮炸毛的頭發,"起來了,許知禮。"
許知禮皺眉皺了皺,翻了個身。
江嶼轉身開門,一陣粽葉香片飄進來。
"知了,怎麼還在睡啊!"許母走近,一把抓起許知禮的被子,扯不動,她哭笑不得,"許知了,快起床了,人家江嶼等你好久了。"
聞言,許知禮一躍而起,頭發亂糟糟,翹起一邊劉海,睡衣一歪,漏出一邊鎖骨,上面還有一個蚊子咬的紅點。
見江嶼穿戴整齊,他一骨碌地站起來。
許母笑,"八點四十五了,快起來了,粽子都煮好了。"
許知禮愣怔,"好。"
他又夢到了他,隻是這次,他看清了他的臉。
面如冠玉,孤冷高傲,面容如冰。那張臉是許知禮從未見過的絕色,眉清目朗,氣度不凡。
他隻是看着他,琥珀般的眸子裡是他難以直視的情愫,仿佛認識他很久了。
許知禮動動嘴唇,喉間發澀,一時竟難以發聲。
一陣風吹來,他如墨般的發絲飄了起來,在空中彎彎繞繞,輕柔地拂過許知禮的眼睛。
他下意識閉上雙眼,很快,那發絲柔和的觸感消失了,許知禮緩緩睜開眼,面前空無一人。
這種無能為力的鈍痛又蔓延了過來,許知禮擡手在剛才頭發撩過的地方觸了觸,卻摸到一片濕潤。
自己,為何流眼淚了?
他擦幹淨臉頰上的淚水,又一行淚水掉落下來,在他自己都沒意識到時候重重的砸在地上。
後來,他又夢到喬靜,夢到她最後的樣子,夢到那個和他争吵後跳樓的男生,在降落的時候看他的眼神。
如同毒蛇一樣的冰冷,又像野生動物被殺死前那樣的安靜。
許知禮後退,卻跌入無盡的深淵……
為什麼該恨我的不恨我,不該恨我的恨我入骨?
"知了,怎麼了?"許母見他不對勁,額間滿是冷汗,"做噩夢了嗎?"
許知禮連忙拿起手機,打開備忘錄,想把剛剛做的夢記下來。
"咋一醒就玩手機啊?快去洗漱,你不是還要送同學嗎?"許母拿過他的手機,催促道,"洗漱了再來。"
"媽你給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許知禮央求道,"一會兒,就一會兒。"
許母無奈地還給他,對着江嶼說道,"算了,小江我們先去吃飯,不用管他。"
江嶼看了許知禮一眼,跟着她走出去了。
許知禮拿到手機,急急忙忙翻找備忘錄,備忘錄這玩意不是用來備忘的嗎?怎麼關鍵時刻反而找不到?
好不容易找到了,點開備忘錄拿着手機卻不知道寫什麼。
剛剛我要寫什麼?
好像是個人?他是誰?他說話了嗎?長什麼樣子?為什麼要記錄他?
許知禮頭痛欲裂,剛剛夢到了喬靜還有誰?
他抱着頭,不知道做夢了沒有,現在是夢嗎?
許知禮頹唐地躺在床上,他已經徹底記不清那個夢了。
"系統。"許知禮望着天花闆,目光渙散,現實與夢境已經分不清,他隻是想确定自己是不是還活着。
【我在。】系統說。
聽到熟悉的電子音,許知禮這才安心下來,原來我還活着啊。
許知禮遲笨,無意識地發呆。
和系統在一起的日子好像過了很久了,可是滿打滿算也隻有三天。
"系統……是怎麼來的?"許知禮讷讷,"你是人嗎?"
系統沉默了很久,【我不能說。】
許知禮又在床上躺了一會,等頭痛過去他才起身。
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完飯了。
四人不約而同直直往他看過來。
江嶼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随時等着出發。
他的書包鼓鼓囊囊的,裡面應該裝滿了媽媽做的粽子。
江嶼拎着書包,背也不是,提也不是,樣子有些窘迫。
許知禮看他的模樣,忍不住笑,江嶼這是不好意思了?還挺可愛的。
"笑什麼笑,說了要早起送人家,自己睡那麼久,還讓小江等你這麼久。"許母數落道,"還不幫人家拿!"
許知禮識相地跑過去,手一伸就要幫他拿。
江嶼側身,婉拒了他的幫忙,"重。"
許知禮笑道,伸手奪過他的包,"沒事,不——"書包猛地落下,許知禮還沒反應過來,就砸到他的腳上。
"重……"許知禮疼得龇牙咧嘴,自己穿的是拖鞋,漏出的腳趾紅了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