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我喜歡你,如果我早點說,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江嶼笑容苦澀,"你怎麼會和方修然在一起,如果我再勇敢一點,你會不會接受我?"
許知禮說不出話來,他吸吸鼻子,"江嶼……"
"我是個膽小懦弱的人,一直以來都是。喜歡不敢開口,别扭又自負。你送我的護身符我天天戴在身上,隻有夜深人靜才敢對着它說一聲"喜歡你"。"江嶼拿出護身符,舉到許知禮眼前,由于身體顫抖,鑲着玉珠的繩子跟着一起晃動,他一遍一遍地重複,堅定而哀傷。
"許知禮,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想你,不能離開你。"
許知禮泣不成聲,心裡抽痛,江嶼的眼神比烈日還灼熱,燙得他無所适從。
過去的四年,許知禮一直都在等江嶼這一聲告白,他曾經無數次說些暧昧的話撩撥他,江嶼都不為所動,許知禮又怎麼會感覺不到他濃濃的愛意,隻是他不願意說出口。
如果江嶼先告白,他肯定會答應,許知禮隻想要一個可以完成任務的對象,可他想不到這兩個人都是抱着這麼認真的态度和他談。
"你說的話還算數嗎?你說你家永遠歡迎我……"江嶼小聲問,"你會告訴他們嗎?會把我送走嗎?"
"算不算數不是他能決定的。"一個低沉的聲音打破許知禮的猶豫,兩人朝着說話人的方向看去。
他眉頭緊鎖,面色不善,眉宇間是不耐與憤怒,他疾步走過去,分開拉着許知禮的手,一把推開江嶼。
江嶼受力向後仰去,護身符落到一旁的水坑裡。
江嶼失了魂般慌亂地撿起護身符,已經被泥水沾濕,變得破舊不堪。
許知禮回神,"方修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方修然溫柔地拉起許知禮,指腹輕輕擦拭着許知禮未幹的淚水,"我來看看你,兩天沒見,太想你了。"
許知禮下意識朝着江嶼看去,江嶼趴在地上,臉色蒼白,手指狠狠握着護身符,指節上泛出青色,他神色哀傷地看着許知禮。
許知禮這才注意到江嶼的腿上全都是傷,被棍子打的,被玻璃劃的,膝蓋上全是淤青。
他輕輕推開方修然的手,推不開。
見方修然死死握着他的手腕,眼裡有訝異有悲傷。
許知禮呼吸都在鈍痛,無奈地說,"他受傷了,方修然。"
"這不是你要管的事,你沒有必要為他自責。"他冷漠地掃視地上的江嶼一眼,"我已經發送定位給江家了,他們已經派人過來了。"
聞言,江嶼拼命從地上爬起來,拖着一雙傷腿,扶着牆站了起來。
他眷戀地看了許知禮一眼,轉身欲離開。
"你想去哪裡?"方修然對着他喊,"你以為你跑得掉嗎?"
江嶼腳步一頓,他的身形如此消瘦,背影如此落寞。
"江嶼。"方修然說,"當初是你不願意的,又來裝深情。上次在醫院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你不會再來糾纏他了,那你為什麼現在會站在這裡?"
江嶼轉身,目光不受控制地看向許知禮。
"我隻是……想見見他。"
方修然擋住他的視線,厲聲道,"你覺得你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他就會心軟嗎?"
他看了眼許知禮難過的表情,心裡發酸,"是,他确實會心軟,但是你知道,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你這樣無理取鬧地糾纏他,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不是這種人,我上次跟你說了,很久以前就說了,我喜歡他,一定會追他,現在也追上了。你一直都不敢說,等到失去才知道珍惜,可是江嶼,選擇不能重來,人生沒有後悔藥。"方修然歎氣,"你還是回去吧。回去道個歉,這件事就過去了。"
江嶼垂在身側的手指都在顫抖,他的雙腿傷得太重,就要支撐不住他的身體。
許知禮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做,他是方修然的男朋友,又不忍看到江嶼這副樣子,他的手被方修然禁锢住,動彈不得。
良久,江嶼卸下力氣,靠在牆壁上,他的聲音嘶啞的不像話,自諷地笑了笑,他艱難擡起手,把護身符戴在脖頸上,泥漿沾在他手上,衣服上,脖子上。
他看着許知禮笑,笑得盡興,笑得瘋狂,笑得眼淚止不住地掉落,他擡起手胡亂地擦拭臉上的淚水。
一時間,血水,淚水,泥漿混合在一起,順着他擦拭的手臂一路劃落。
他泣不成聲,又哭又笑,像是絕望的悲鳴,又像是沉默的嗚咽。
他邊點頭邊說,"好。我回去。"
他笑着說,"我回去。"
他流着淚說,"我回去。"
他失去全部力氣,跌倒在地上,跌倒在泥漿裡。
許知禮和方修然同時反應過來,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