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握住棉花的爪子,棉花傻愣愣地舔他的手指,舔得他手心發癢,許知禮一下松開,摸了摸它的狗頭,“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希望你能重視一下,如果能試上,那就再好不過了。”
羽聽倒在床上,無所謂地說,“我要是有想演的戲,還有什麼不能演的嗎?”
言下之意是,以他家的關系,什麼戲都能拿下,隻看羽聽他願不願意。
許知禮不希望他是以這種傲慢的态度拿到何山月這個角色,他希望羽聽可以真正走進何山月的狀态,做出最好的一面。
成也羽聽,敗也羽聽。
“如果你能成功拿到這個角色,我可以帶你去找找狀态。”許知禮說。
羽聽來了興趣,擡眼看他,許知禮站在床邊,與他的目光對視。
“怎麼找狀态?”
許知禮真的很認真嘛 ……
為什麼非要這個角色呢?
許知禮在他身邊坐下,棉花也跟着過來,把嘴巴放在許知禮的大腿上,黑葡萄般的圓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和羽聽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
“很巧的是,何山月當年教書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鄉。”許知禮笑了笑,“我可以帶你去我家體會一下鄉村生活,找找感覺。”
許知禮從小在農村長大,他的家鄉是一個交通不便,人煙稀少的小村莊,小時候爸爸在鄉鎮上教書,後來為了許知禮上學才調到城市的。
那是許知禮小學時候的記憶了,他還記得隔壁家有個成績特好的哥哥,做什麼都讓着他,有好吃的也是第一個想到他,可惜許知禮離開鄉村後就沒見過了,現在他連那個哥哥的臉都記不住了。
說起來,對于童年印象最深刻的事,似乎都有這個哥哥的存在,他還記得小時候調皮,去河邊玩耍,一不小心掉到水裡,也是他背着自己上來的,在湍急的水流中,沒有一絲猶豫就跳下去抓住許知禮的手。
他們在水流中飄出了很遠,最後抓住岸邊的一根藤蔓才得以上岸。
可惜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許知禮記不清他的臉,甚至也記不清他的名字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爺爺奶奶死後,家裡的房子就沒人住了,最近一次回去還是剛上大一的那個年前。
他看到被植被覆蓋着、一片青綠的牆壁;看到破敗的屋頂,陽光透過房屋頂部注下陽光,照在鏽迹斑斑的縫紉機上;看到爛了一半的水缸,裡面已結滿蜘蛛網。
他們在屋外擺上貢品,點上香拜了又拜。
許知禮起身時,看到的堂前牆柱上兩道痕迹。
一條隻到他的胸口,另一條略高一點,在他的下巴處。
他摸着兩條痕迹,底下那條寫着知了,是他的身高。
上面那條隻有一個字——風。
字體蒼勁有力,筆鋒犀利,像是能工巧匠在自己雕塑上留名一般的利落。
……
“許知禮!”羽聽見許知禮失了魂般怅然,故意對着他耳朵吹氣。
驟然間,許知禮強行從回憶裡抽身,一個呼之欲出的名字又被層層灰塵埋藏起來。
“喂,發什麼呆?我問你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要準備什麼東西?”羽聽興緻勃勃,“還有,待多久啊?”
羽聽一副馬上就要出發上樣子,又有點像棉花的天真。
難怪說,主人和寵物待久了會越來越像。
許知禮微笑着撩羽聽半遮住眼睛的劉海,“乖乖,先把現在的戲完,角色拿到再說吧。”
羽聽後仰,避開他的手,随意甩甩頭發,露出如星碎碎閃耀的眼睛,“你說的啊,不準反悔。”
“不反悔。”許知禮舉手發誓,“一定帶你去。”
羽聽湊過身子去看許知禮的表情,距離近的幾乎眼睫掃到他的鼻尖。
他伸出手,用力掐了掐許知禮的臉。
許知禮肌肉一緊:……
“痛嗎?”見許知禮沒反應,羽聽又加重了力氣,雙手揪着他的臉向外拉,眼睛裡滿是疑惑與驚訝。
許知禮食指抵住中指,蓄力舉到他額前,猛地一彈。
“啪”的一聲,羽聽捂着額頭倒在床上,痛苦不堪。
許知禮揉揉臉頰,咬牙切齒地微笑,“你說疼嗎?”
而羽聽在床上滾了幾圈,竟“嘿嘿”地笑了起來,棉花人來瘋,見到主人這幅模樣,一躍而起,雪白的身體擠上了床。
潔癖羽聽竟抱着他的狗頭,嬉皮笑臉,“好疼好疼!是真的哈哈哈!”
……許知禮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