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一般地過着,平靜無波瀾。
羽聽拍完戲已經是12月末了,正是一年到頭臨近過年的時候。
許知禮要回家過年,羽聽就留在北京。
盡管有很多不舍,羽聽還是把許知禮送上了回家的飛機。
和許知禮相處了半年,羽聽早就習慣了有他的日子。
因為許知禮的存在,羽聽關掉了鬧鐘,每天都是在許知禮的哄聲中起來的。
大概他就是和自己最合拍的助理,是助理,也是朋友。
羽聽一向沒什麼朋友。
現實中,許知禮還住在原來的老小區,然而在這個世界裡,他們早已搬離了那個地方,他還是看淘寶收貨地址才找到自己的家。
許知禮并沒有告訴家人自己當羽聽助理這回事,一是怕他們不停地盤問,二是為了保護羽聽的隐私,怕别人知道了還打探羽聽的消息。
許知禮和羽聽是命運共同體,是要一起完成任務的戰友。
許知禮站在陌生的門前,背着初出社會媽媽買的包,他站得筆直,緊張局促,不住地整理衣襟。
爸媽現在會是什麼樣子,還有知諾,變成什麼樣了。
許知諾大四了,這兩年她都在緊鑼密鼓地備戰考研,沒和許知禮聊過幾句,前不久終于考了,現在總算從緊張壓抑的考研生活中解放出來。
是應該這樣,許知諾比他有出息,就應該是過這樣的生活,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畢業後得到一份不錯的工作,最後找一個門當戶對,三觀相同的人結婚,度過一生。
可惜許知禮不能在現實中看到了,如果能在任務世界裡看到她的未來,聽上去也還不錯。
許知禮猶豫再三,敲響了門。
和上個世界不同,他一個人站在門前,心裡更多的是忐忑和心酸。
原來,每個世界的許知禮都有未來,唯獨自己沒有。
紅棕色的門上貼着一副對聯,一個倒福貼在上方的中心,貓眼處還開了個洞。
這一定是老媽幹的,每次有人敲門都會在貓眼處看一下外面的人是誰。
“哥!”門猛地被打開,許知諾笑意盈盈,帶着一副遮住半張臉的黑框眼鏡,她穿着毛絨睡衣,微卷的長發用夾子随意夾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相比上次見到她,人憔悴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許知禮一愣,知諾已經長這麼大了,但還像以前一樣,咋咋唬唬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許知諾打開門,幫許知禮提箱子,邊提邊說,“總算回來了,老媽念了半天了,這大半年不回家,可想死他們了。”
許知禮環視一圈,沙發、吊燈、壁紙都是許知禮沒見過的陌生模樣,唯有擺放和以前一樣。
“爸媽不在家嗎?”許知禮問許知諾,“去哪裡了?”
許知諾調出電視,随意放了一個頻道當背景音,望着挂在牆上的時鐘說,“說是你愛吃豬耳朵,之前老爸沒有買到,老媽帶他去其他地方買了。走了有半個小時了吧。”
許知禮放下書包,心中五味雜陳。
他覺得自己很不孝,上個世界裡,他離開的時候連一句告别都沒有對父母說,甚至知諾都是哭着送他走的。
自古以來,離别總是最難過的。
親人是走到哪裡都放不下的故土,是無論如何都想回到的港灣。
許知禮打開房間,他的房間大了許多,嶄新的書桌書櫃,而書架上的書還是許知禮原來書架上搬過來的,神奇的是,居然一點都沒落灰。
應該是老媽打掃的。
他拉開窗簾,被遮住的那塊牆壁上,貼滿了許知禮的獎狀,已經泛黃的獎狀,上面的墨迹都看不真切,模糊又清晰地停留在許知禮的眼裡。
許知禮酸了鼻子,他看着盡量想還原的陳設,仿佛看到母親一個人在房間裡擦拭每一本書的樣子,她不厭其煩地走進房間,做着每天都要做的工作,看着他的東西,思念在遠方的兒子。
“我說了這邊的豬耳朵味道好些,你就是不聽非要買那家的,你看嘛,給拌成啥子樣了,到時候知了不吃你就一個人吃吧。”房間外傳來了許母罵罵咧咧的聲音,“呀?這是知了的箱子?”
許知諾笑嘻嘻道,“對呀,哥哥回來了,在房間裡放東西嘞,你看你們就不要為這種小事吵了嘛。”
“哪個願意和他吵。”許母按耐不住笑容,快步走到許知禮的房間前,想敲門又不願表現得太明顯。
許知諾和老爸對視一眼,看着她局促的樣子,偷笑起來。
許母聽到身後的嬉笑聲,轉身欲批鬥兩句。
忽然,門開了,許知禮沖出來一把抱住了許母。
許母猝不及防地兒子擁抱了個滿懷,一時懷疑這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知了?”她拍拍兒子的背,怎麼這麼熱情?
許知禮緊緊抱着母親,身體顫抖,眼淚抑制不住地掉在她夾着銀絲的黑發裡。
隔着兩個世界,許知禮再一次看到了母親。
她引以為傲的秀麗長發生了白發,臉龐不再年輕,眼角起了魚尾紋。她為這個家操心了半輩子。
而在每個世界裡,她都是最關心自己的那個,願意給他毫無保留的愛與信任。
“媽……”許知禮已經泣不成聲,悶悶道,“媽媽,我好想你……”
許母被這麼一句激得熱淚盈眶,什麼家長的面子也顧不上了,抱着兒子哭了起來。
知諾和許父漸漸被情緒所感染,一時間不隻是該抱在一起哭還是走過去安慰他們。
等兩人情緒穩定後,一家人張羅着把飯菜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