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在家過完年,還沒到十五就走了,羽聽的試鏡是在年後不久,加上羽聽每天一個電話,查崗似的,家人看他眼神都不對勁了,旁敲側擊問他是不是談戀愛了。
許知禮哭笑不得,以前沒發現羽聽這麼粘人,好像回家過年就沒什麼重要的事,每天晚上十點準時給他打電話。
當前羽聽對他的好感度為60%,一個剛好及格的數字。
許知禮問羽聽有沒有看《山月》劇本,他支支吾吾答不出來,估計根本沒想起這回事。
無奈之下,許知禮隻能早點回去。
機場人來人往,背着沉重包袱的農民工,拖着箱子拎着大包小包像許知禮一樣的年輕人,他們步履匆匆,往前走是生活,向後看是故土。
他看到父母和妹妹依依不舍的眼神,透過眼神看到未說出口的思念,許知禮扶着行李箱把手,一步三回頭。
下次再見,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盡量少與他們接觸,借此來減少離别時的痛苦。
他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羽聽聽說他要回去坐不住了,當場收拾東西前一天先到了,第二天一早起床,去機場接許知禮。
出現在機場的羽聽,身穿一件駝色大衣,戴着帽子圍巾口罩,把自己圍了個嚴嚴實實,許知禮一時沒認出來這是哪位。
羽聽低頭,眯着眼睛幽怨地看他,許知禮後知後覺,不禁笑出聲來。
羽聽什麼也沒說,轉身邁着長腿離開,許知禮匆匆跟上前,他看得出羽聽是在掩飾自己的心情。
羽聽就是這麼别扭的一個人。
電話裡喋喋不休,直白含蓄,現實裡别扭傲嬌,要别人哄着。
許知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最擅長哄人,區區一個羽聽不在話下。
“你看劇本了嗎?”許知禮系好安全帶第一句話就是盤問,見後視鏡裡羽聽的眼神躲閃,心中明白,“為什麼不看?”
下周就試鏡了,羽聽這種狀态是不可能拿到角色的。
“我……”半晌,羽聽緩緩開口,像是非常為難,“我不用去試鏡了。”
“什麼?”
他看了眼許知禮,見他滿眼震驚又移開視線,“就……我的意思是,不去試鏡,直接得到這個角色。趙正是我爸朋友,過年的時候一起吃過飯,我隻是提了一句話……”
許知禮:……
關系戶真是……
許知禮總有種要失敗的感覺,羽聽現在的狀态,别說是拿影帝了,能順利拍完都不一定。
他歎了口氣,“羽聽,你真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過嗎?”
“放啊。”羽聽答,“所以你一說要回來我就回來了啊。”
“我說放在心上,是拿影帝的那種放在心上。”
羽聽一腳刹車,難以置信地轉頭,“你是說,讓我拿影帝?”
許知禮未免太相信他了。
“你現在的狀态不可能做到。”許知禮一臉愁苦,“就算拿到角色,也不能成功。”
羽聽氣結,許知禮說的是實話,普通語氣地陳述事實,可被他看輕的滋味真不好受。
他努努嘴,毫不在意地嘟囔,“不就是影帝嗎?我可以的,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許知禮苦笑,“我覺得你做不到。”
羽聽執拗起來,雙手用力握住方向盤,宣誓一般地說,“我覺得我可以。”
“你别覺得,上次你覺得你可以的時候開局送一血最後零杠十一。”回想上次和羽聽打遊戲被對面按着打的經曆,愈發覺得完成任務的希望更加渺茫。
羽聽沉默了,許知禮也沒心情哄他,就這麼高中生冷戰般的,兩人一路上沒有交流就這麼回了家。
羽聽拿出鑰匙,插進鎖孔那一刻,沒有轉動,而是轉身看着許知禮的眼睛,嚴肅認真地問,“你為什麼一定要我拿影帝?”
許知禮擡頭,撞進他墨黑如星的眼眸。
樓道裡的聲控燈暗了下來,羽聽的視線淹沒在黑暗中,許知禮卻無法忽視。
他感受到逐漸靠近的呼吸,和按住自己肩膀的雙手。
許知禮來不及反應就被推到了門上,羽聽抵住他的身體,摘下了口罩,目光灼灼。
他雙手捧住許知禮的臉,仔細端詳。
許知禮心裡難受起來,被男人摸臉的感受讓他本能想吐,打了個激靈想推開他。
“你到底想做什麼?”羽聽貼近他耳朵,聲音低沉。
他覺得許知禮有些怪,好像所有的目的都在推動他做某件事。
許知禮推開他的手,“既然要做就做到最好,我希望你拿影帝,也是想幫你證明自己。”
“許知禮。”羽聽看着他閃躲的眼睛,“如果這真是你的願望的話,我可以去試試。但你到時候,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許知禮不明就裡,“什麼事?”
羽聽笑笑,松開牽制他的手,轉動鑰匙開了門,故作神秘地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過你讓我做這麼難的事,不以此敲你一筆,那我不是很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