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聲,在床上坐下,“不是吧姐姐,主動回來的也要綁起來嗎?”
女仆冷冷看着他,不為所動。
“我可是夫人啊。”許知禮脊背挺直,翹起一隻腳,嘴角的笑有一絲狡黠,“還是個嬌貴的omega,這樣綁着我可是會生病的。”
女仆神色終于有了些松動,望向許知禮的腺體,那處正被阻隔貼蓋得嚴嚴實實。
少爺臨走前氣憤的表情還曆曆在目,這個許夫人,看起來似乎不是個軟綿綿的性子。
“姐姐,幫我解開吧。”許知禮放軟了聲線,懶洋洋中帶着一絲嬌氣,“我的手腕真的很痛。”
他上身略微前傾,下垂的眼尾看起來有些可憐。
女仆們對視一眼,并未言語,隻是靜默了幾秒,便做出了決定。
她們為許知禮松了綁。
重獲自由的許知禮活動活動手腕,細瘦的手腕處起了一道充血的紅痕,他不在意地甩甩手,乖巧知禮地說了句,“謝謝姐姐。”
她們沒有回應,後退幾步,機械地說,“那麼,請許夫人安靜待着這裡,用餐時我們再來。”
“再見哦姐姐!”許知禮嘴甜道。
門砰的一聲無情的合上了,都不用親自去确認,許知禮就知道肯定是上了鎖的。
窗戶外安了防盜窗,與這古樸的城堡格格不入,真是難為李星默了,還特地安上,生怕他再跑了。
他重新坐回床上,掃視着周圍的一切。
依然是整齊有序地擺放,除了那把惡作劇的椅子被收起來了,别無二緻。
許知禮順勢在床上躺下,頭靠在李星默的枕頭上,他聞到一陣冷冽的薄荷香。
“來的真不是時候。”許知禮自言自語,“怎麼就出去了,你說說你,身體這麼差去哪裡啊?”
難不成是去害李星言?
那應該不是,李星言現在應該已經被逮回家關起來了。
李星言……
他想起那雙湛藍色的眸子,比眼瞳更清澈的是李星言本身。
他來到這個世界還不過一個月,總覺得自己已經過了好多年,隻是想完成個任務,卻像是身處漩渦中心,如同世界最初的模樣,盤古還沒有開天辟地,天地混沌如雞子,他伫立在半空中,虛無中看不見,觸不到。
那麼這個世界想告訴他的是什麼呢?
還需要多少信息才能拼湊出一個完整的真相呢?
許知禮目光渙散,無意識地停留在吊燈處,昏黃的燈光透過璀璨繁複的巨大吊燈,随心所欲地向四周散去,照亮房間的每一處角落。
光明平等地分食了黑暗,所以他不覺得刺眼。
他什麼時候能回家,屬于他的光明會到來嗎?
他有些疲倦了,于是他閉上了眼睛。
清冷的薄荷香充盈着他整個鼻腔,撫慰他疲憊的身軀,許知禮迷迷糊糊地想,信息素相配正是要命……
不久,房間裡發出勻稱的呼吸。
狂風大作,暴雨如注,城堡内搖曳生姿的玫瑰被蹂躏地東倒西歪,支離破碎,唯有隔壁的茶花依舊堅毅。
人人都稱贊茶花的頑強,但她們都想成為玫瑰。
“玫瑰怎麼樣了。”王妃靜靜躺在床上,偏頭望着窗外連綿不絕的雨水,她的皮膚蒼白無血色,慘白明亮的白織燈光映在她的皮膚上,顯得整個人更加虛弱。
少女雙手撐在窗台上,探出半個身子,“玫瑰都被移到溫室裡了,現在外面的花隻有茶花了。”
“茶花很好。”少女回眸,對着王妃漏出個天真的笑,對稱的雙馬尾随着她回頭的動作舞動,一襲黃裙顯得靈動可愛,“玫瑰也很好。”
王妃牽動嘴角,一手撐在床上,少女見狀連忙去扶她,“小心。”
少女在她身後添了兩個枕頭,支撐起她軟弱無骨的身子。
王妃捂着嘴劇烈地咳嗽起來,秀眉微蹙,溫柔如水的藍色眼睛裡滿是痛苦,隻是一個起身,就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
少女心下焦急,卻面上不顯,動作娴熟地順着她的背,拿起裝着溫水的杯子,貼心地遞到她嘴邊。
愛麗特一手攥着被子,一手捂着嘴,有氣無力地幹咳,咳得整個身體都在震動,少女搭在她背上的手一頓。
透過薄薄的睡衣,能摸到她突出的蝴蝶骨,尖銳地像是要沖破背後的皮肉,生生長出一雙血淋淋的翅膀。
少女的眼圈微微泛紅,鼻尖泛起酸澀。
她低着頭,面部表情隐入黑暗,看不清明。
待到愛麗特咳完了,她聽到了王妃微啞的聲音。
“言言……回來了嗎?”
少女睫毛抖動,一顆滾圓的淚珠順勢而下,她擡手動作自然地彈去。
“嗯,回來了。”少女笑着答道,“今天下午回來的,不過被關起來了。”
聞言,愛麗特發出了一聲似有若無的歎息。
“言言不像默兒,脾氣太倔了。”愛麗特望向窗外,今晚下雨了,連人造星空都看不見,可她還是習慣性地重複這個動作。
少女替她推來輪椅,蹲在輪椅旁擡頭仰望她,眉眼彎彎,“要出去看看嗎?”
愛麗特視線移到她身上,語氣帶着些無可奈何的寵溺,“玫瑰都被遷走了,看不到花了。”
少女努努嘴,雙手支起腦袋,歪着頭看她,俏皮道,“還有茶花啊,我帶你去看啊。”
愛麗特抿嘴笑道,“宮殿什麼時候種了茶花了?”
“真的有,我親眼看見的。”少女起身,雙手比劃,“有這——麼大一片呢!”
愛麗特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一雙藍色眼睛裡滿是笑意。
“如果嫌茶花太單調,我們還可以種其他的花,你喜歡什麼花我都能種。”少女撸起袖子,“你喜歡什麼花?”
愛麗特笑道,“又突發奇想,瞎來。”
“這可不是瞎來啊。”她彎腰舉手明志,小臉紅撲撲的,下巴處的小痣都生動起來,“你要什麼我都願意幫你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