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用報紙包起照片。
這些東西還有用,許知禮打算把它帶出去仔細研究。
忽地,許知禮聽到門被風吹動的聲音,像是發覺了什麼,他的全身僵硬,愣在原地。
他明明關了門的。
0.01秒,他聽到身後走動時衣服摩擦的聲音。
許知禮呼吸一滞,幾乎不敢轉頭,他下意識屏住呼吸,逐漸缺氧的腦子裡,唯有那腳步聲越發清晰,毛骨悚然地敲打着他的心髒。
有人進來了!
蠟燭不堪重負終究是熄滅了,微弱的火光逐漸消失于黑暗中,許知禮動作遲緩地轉頭,無邊無際地黑暗中隻有一個高大的輪廓。
他向許知禮伸手,許知禮下意識後退,後背抵到凸出的抽屜把,腰間一痛,發出一聲悶哼。
許知禮盡力保持冷靜,喉結緊張的上下滑動,實則動作慌亂地尋找功能卡。
悄、悄無聲……
一片短促的白光閃過,随即而來是死寂般的黑暗。鼻腔充盈着刺激性極強的藥物,許知禮感受到捂着自己嘴巴的手力氣加重,死命地按在他的嘴,許知禮拳打腳踢地掙紮,禁锢住自己的身體寬厚健碩。
許知禮瘋狂搖動着腦袋,企圖甩開如影随形的桎梏,然而捂着他的手力道絲毫不減,許知禮眼睫加重,如同瀕死的蝴蝶,緩緩擡起翅膀,又洩力般地落下。
他抓着男人的手堪堪垂了下來,無力地落在身側。
男人又捂了片刻,估摸着藥效徹底起作用才松開手,後退一步。
他垂眼,面無表情地看着許知禮的身體緩緩順着書櫃滑到地上。
地下室潮濕的地面,帶着年久失修皲裂的頹唐,許知禮白淨的臉壓在泥土上,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真是稀奇。”一個清脆的女聲從他身後響起,由遠及近。
男人拿出手帕擦擦沾了藥物的手,俯視地上的許知禮,沉聲道,“他怎麼會知道密碼?”
墨綠法式連衣裙的女孩湊近,蹲在他身邊,雙手托腮,笑道,“不知道啊,挺厲害的嘛。”
像是想起來什麼,女孩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莫不是李星默告訴他的?”
銀鈴般的笑聲從她喉間發出,傳到男人耳裡莫名刺耳。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直起身子,上氣不接下氣,邊笑邊嘲諷,“原來他真的這麼重要,李星默連這事也說,啧啧,信息素太可怕了。”
她轉身,點點他的胸口,天真可愛道,“你說,李星默會愛上他嗎?”
男人臉色陰沉下來,揮開她的手,轉身闊步離開。
“喂,别走啊,你還得搬人呢。”她嗤笑一聲,雙手叉腰,“你該不會讓我這麼嬌弱的女子來做這種事吧。”
男人頭也不回,大力甩開門,門闆撞在牆壁發出一聲巨響,揚起松動的灰塵。
“行啊,倒不如讓李星默來把他帶走。”女生冷笑,“那可真是喜聞樂見,你覺得呢?”
男人身形一滞,止住了腳步,在她眼裡,頓住的背影似乎蘊含着巨大的怒意。
她不慌不忙地走到他身邊,擡手拍拍他的肩,火上澆油地說,“那就交給你了,對我們許夫人輕一點。磕着碰着了,星默可是要傷心的。”
……
許知禮醒來的時候,渾身散架般的疼痛,他的眼睛被黑布遮了起來,手被反綁住,比起古堡女仆的綁法,眼前這個更是上升了一個層次,粗糙的繩索幾乎陷進他的肉裡,血液都無法流通。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鼻息間還殘留着藥物的味道,小腿上粗砺的疼痛大抵是流血了,傷口中夾雜着地上的沙子,浸在皮肉之間。
許知禮倒吸一口涼氣。
什麼情況?
忽地,許知禮聽到一個腳步聲,像是靴子撞擊地面的聲音,他茫然地仰起頭,臉朝着聲源的方向。
他耳尖微動,仔細辨認,無法從腳步聲聽出來人的性别。
“别聽了。”女生清脆開嗓,彎腰湊到許知禮耳邊,輕聲笑道,“就算聽到我的聲音,你又能怎麼樣呢?”
她嘻嘻一笑,俏皮道,“就算看見我的臉,你能也不知道我是誰啊。”
許知禮靜了一瞬,扯了扯嘴角,這話術真的很像惡毒反派。
他聽到椅子在地上拖拽的聲響,那女生砰的一身把椅子放在他面前,許知禮的身體向後仰了仰,避免她坐下來抵住他胸口的裙擺。
女生笑了笑,又道,“怎麼,這麼怕我?”
許知禮不說話,鼻翼翕動,聞到一陣百合花的香味。
“這幅模樣,我還以為綁住李星默的人不是你呢。”她翹起一隻腳,輕輕用靴子擡起許知禮的下巴,打趣道,“長得很普通嘛,喂,你就輸給了這種人?”
後半句話不是對許知禮說的,許知禮雲裡霧裡,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在場還有第三人。
“是輸給了信息素。”一個男聲響起,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不甘。
許知禮目眦欲裂,思緒如同觸電一般驚懼不已,這個聲音他聽過!
“星默不會喜歡這種人。”他勾起嘴角,冷笑地看着許知禮的反應,“你說是吧,許知禮?”
許知禮怔怔擡起頭。
許多不能解釋的事情串聯在一起,逐漸揭開了詭秘真相的一角。
難怪,這麼久李星言才得知他的消息,難怪,那年李星默能這麼輕易的得手,将李星言丢到安定區。
“原來你就是幫手。”許知禮咬牙,沉聲道,“劉泊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