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禮在這個陌生的房間裡整整待了七天,他已經七天沒有看到光亮了,唯有劉泊楷和那女孩會過來。
大多時候,劉泊楷是不會說話的,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對許知禮的厭惡,似乎看他一眼都覺得晦氣。
女孩倒是喜歡閑聊,單方面的喋喋不休。
許知禮坐在地上,他從女孩似是而非的童話故事裡聽出些端倪來,猜想她應該是宮殿内地位高貴卻身份敏感的人,可以随意出入帝國聖殿,像隻僞裝成兔子的狐狸,言語洗腦每個不願意順從的omega。
許知禮再一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誰?”
同時跟王妃、李星默、劉泊楷和帝國聖殿關系這麼密切的人,李星言不會不認識。
幾乎已經可以确定,眼前這女孩就是打傷李星言的第三人。
世界觀進度上升到70%,許知禮心下焦急起來,這種真相就差臨門一腳的感覺,實在太過于讓人抓耳撓腮。
“又在問了。哎。”女孩歎口氣,蹲在許知禮面前,懶洋洋道,“每天都要問一遍,你不會累嗎?”
她随意撥弄發尾的蝴蝶結,半垂着眼睛,寬大的洛麗塔拖到地上,然而她毫不在意,視線專注在眼前的發飾上。
許知禮仰頭,定定望着她的方向。
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
隔着黑布,女孩與許知禮靜靜對視。
随後,她發出一聲重重的歎息,動作緩慢地起了身。
她拍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垂眼俯視許知禮的茫然的臉。
“恭喜你,李星默明天就會回來了。”她語調沒有起伏,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宣判者,“你馬上就能重獲自由了。”
眼前的光線弱了三分,許知禮聽到她逐漸走遠的腳步身,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勉強地扯了扯嘴角,苦中作樂地想。
我這也算是經曆一次渡劫了吧。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扭動着身子靠上了床。
李星默要回來了。
他們會把我放了還是送我回家?
許知禮喉結上下滑動,咽了口唾沫。
李星默私底下在密謀着一件大事,女孩和劉泊楷是幫手。按照女孩和王妃的關系來看,或許王妃也知曉此事。
李星默的計劃對李星言不利,這是劉泊楷親口說的。
王妃會默許這件事的發生?就算李星默是她的親生孩子,也不可能允許他傷害李星言。
李星默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大腦同時思考的事情太多,幾乎要超過他的負荷量,一時間運轉不過來,太陽穴隐隐作痛。
被綁住的雙手已經麻木,除了吃飯跟睡覺,他一直都是處于這個标準人質的狀态。
他們對待許知禮說不上溫和,也算不上苛刻,甚至有一種禮貌的疏離。
他認命地躺了下去,既來之則安之這句話已經成為他的座右銘了。
許知禮本人倒是沒有多大恐懼,在他被束縛住的身體之下,思緒一直在進行嚴密的計算。
他時刻關注着世界觀的進度,一旦有上升的趨勢就說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他順着判斷推理下去,竟也得出了不少東西。
唉。
這個世界真難。
許知禮苦笑一聲,心中感慨萬千。
還好積分來的比較容易,某一方面來看,也算是個補償了。
思及此,他的腦海浮現出李星言的面容。
早知道當時再多薅點積分了。
安定區隻有一個老舊的信号基站,覆蓋着整座島上所有的通訊設備。
冬日的陽光不刺眼,紫外線卻格外強烈,李星默習慣性地撐着傘,從廢棄車站到橋洞,從破敗教堂到香膩妓院。
安定區的發展十年如一日,并無多大變化,李星默甚至能記得自己當時無家可歸,漂泊伶仃的模樣。
他來到公園,他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如今已經雜草叢生,滑梯那邊,兩根直直傾斜的鐵杆經曆風雨變得鏽迹斑斑。
他看到自己躲雨的那塊怪石,也被長勢洶湧的青草霸道地占據了每個角落,即使它如同十年前一樣,李星默拔高的身體也無法躲在裡邊了。
李星默長睫微垂,挺拔玉立的背影蕭瑟孤寂,風吹動他的衣角,幾乎勾勒出他身體的輪廓,更顯出幾分落寞。
又是無功而返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