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遊行事件頻發,起初是c城,但被壓下去了。”理事長議員對着李建崇躬身禀報,他擡眼看了看正在斟茶的李建崇,汗水淌到額角,“現在已經蔓延到其他城市了,前不久還發生了槍擊案。”
李建崇擡手輕抿了口茶,手中的戒指反射出燈光,無意間晃到身邊人的眼睛,那議員眼睛眯了一瞬,擡手擦擦流到下巴處的汗珠,行為更加謹慎,身體緊繃。
李建崇放下茶杯,轉動手中的戒指,正是李星言之前扔出來的王權之戒,象征國家兵權的戒指在他十八歲成人禮那天就傳到他的手中,誰知他為了個安定區的平民連皇家的顔面都不要了。
他煩躁地揉揉太陽穴,眉頭緊皺。
近來遊行示威愈發嚴重,在這個嚴禁槍支的國家裡,竟發生的槍擊事件,李建崇明白這是原本希爾公國的遺民,夥同帝國的人群尋事滋事。
新生政權本就不穩固。
他一心撲在生命垂危的王妃身上,不争氣的兒子還三天兩頭跟他談條件,李建崇可謂是焦頭爛額。
“知道了。”李建崇擡眼看向他,“人控制住了嗎?”
理事長汗顔,讪笑道,“抓住了……一部分。”
實在是人群衆多,又還有婦女小孩,強行鎮壓已經引起了恐慌,軍隊隻能控制住幾個激進分子。
李建崇眼中閃過一絲狠戾,隻一眼,理事長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殺了,以一儆百。”
理事長内心震動,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穩住身形點頭說是,悄然退身出去。
李建崇扶額,充血的眼珠裡盡是紅血絲,他已經幾天沒合眼了,眼下要緊的事接二連三,他把國庫經費大力用于研發王妃的家族遺傳病,可惜見效甚微。
他取下手中的戒指,墨綠色的翡翠瑪瑙蘊含着危險的殺意,他隻能戴在小指上,這本是為李星言量身定制的。
他重重地歎了口氣,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殿下,國王說了閑雜人等不得入内,殿下,真的不能進去啊。”
門口處傳來一陣嘈雜,李建崇緊皺的眉梢動了動,緩緩地睜開眼睛。
隻見一群侍衛圍堵在門口,阻止着李星言的進入。
“讓開,我要見父親!”李星言正氣凜然,完全不懼他們身上的槍,他知道他們不敢開,咄咄逼人上前一步,“讓開。”
侍衛們露出為難的神色,一時間不知進退。
李建崇起身,看到李星默穿戴整齊,是他在軍校裡最常穿的一身深藍色軍服,服服帖帖的軍裝襯出他挺拔闆正的身材,孤身面對衆人也一腔正氣。
李建崇見到他就頭疼。
“父親!”李星言看到他眼睛蹭的一下亮了,随即露出焦急的神色,“你要處決他們?”
李建崇揮揮手,侍衛得令俯首點頭,訓練有素地退下了。
空曠的宮殿隻剩父子倆。
李星言率先開口,氣憤使然語速不自覺地加快,“我剛剛聽到他們說你要處決遊行示威的人?父親,他們是活生生的人命!”
李建崇臉色陰沉下來,“你覺得我做的不對?不處理就會愈演愈烈。”
“處理有很多方式。”李星言目光堅毅,“父親,你的決定是錯誤的。”
此話一出,李建崇胸腔的火氣被點燃,與之相反的是他冷森的語氣,“李星言,你在質疑我的決定?”
李星言直面他恐怖的眼神,再次複述,“你的決定是錯的。”
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敢于直面自己的錯誤,也敢于質疑權威。隻不過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直截了當地反駁李建崇,這樣的話語連王妃都不敢輕易說。
“李星言,你以為你是誰?”李建崇聲線發抖,氣急反笑,“你覺得自己是站在什麼立場,以什麼身份跟我說這些話?”
李星言右手握拳,抵住心髒,一字一句道,“正義的立場。”
李建崇不言語,盯着他的眼神冷到刺骨,胸口劇烈地起伏,反而耐心地等着李星言闡述他的離經叛道。
“父親,現在的國家是你想看到的嗎?我曾經去遊曆過其他城市,各地談論最多的就是現在的國家制度,他們都認為這是不人道的。國家制度豈能說變就變,因為母親一句話而讓人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這本就違背了治國平天下的初衷。現在社會問題滋生,原希爾公國的子民對您心生怨恨,認為現在的社會制度是錯的,你對待他們采取的政策是歧視,所以他們才會反。”李星言一一分析,“至于其他遊行的人,我想他們是代表了大部分人的意見,您是殺不完的。這個國家需要改革,我們國家不需要三權分立,不需要國王議會,為什麼在國家科技進步的今天,社會制度反而倒退呢?你把原屬于人民的權利收到手中,誰不怨聲載道?恕我直言,你的決定早就錯了,二十年前就錯了!”
李建崇面色鐵青,情緒随着他的話一點點變得難看起來。
李星言看不懂臉色,語出驚人地繼續道,“國家的制度不該是現在這樣,帝國聖殿是對omega的束縛,就不該存在。”
“說完了嗎?”李建崇冷冷吐出幾個字,每個字都透着寒氣,“說完了就滾。”
“我不會改變我的觀點……”李星言還欲再說,李建崇已經摸出槍了。
他看着父親手中的戒指,抿了抿嘴,終是沒有言語,悻悻而歸。
……
李星默昏迷了七天後醒來時,許知禮還處于深度睡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