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沒有信息素的幹擾,許知禮和李星默共處一室不至于發生什麼。
倒是許知禮有些急切,忙不疊地開口詢問,“星默,我能出去嗎?”
他問得直白,李星默不由得一愣。
許知禮雙手抓住他的衣擺,用懇求的眼神自下而上地仰望着他。
“不行。”李星默低頭雙手捧着他的臉,忍不住用鼻尖觸碰了一下許知禮的臉,動作親昵,說話來的話卻是毋庸置疑的拒絕,“你現在還沒完全恢複,不适合出去。”
就算恢複了他也不會讓許知禮出去。
許知禮垂下眼睫,低頭思索着什麼。
不知道現在用功能卡能收集多少有用的信息。
半晌,他擡頭,目光堅毅地盯着李星默的眼睛。
意識空間内,有問必答卡使用生效,許知禮喉結上下起伏了一下,看到李星默的目光忽然渙散起來,他知道最後一次使用次數生效了。
許知禮清了清嗓子,斟酌着開口,“李星默,關于二十年前王妃和李忠越的事,全部告訴我。”
冷汗留到腮邊,許知禮内心忐忑,這麼問實在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萬一他不知道這件事就白白浪費一次使用機會。
李星默臉色木然,停滞了幾秒。
許知禮凝神屏氣地盯着他的臉,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半晌,李星默啟唇。
“二十年前,李建崇滅了希爾公國後更疊了國家制度,李建崇強娶了愛麗特……”
“所有你之前聽到他對你講述的那些深情甜蜜的愛情故事不過是李建崇的自欺欺人罷了。”王妃合上了相冊,重新把毛毯搭在腿上,閉上了雙目,“他這種沒有同理心、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麼懂得愛?”
她朝坐在地上的李星言伸出手,柔聲道,“起來吧,地上涼。”
李星言反應過來,右手撐在地上站了起來,動作有些笨拙。
愛麗特歎了聲,繼續說道,“我本是怨恨你們這個國家所有人的,也想過自盡了事,苟延殘喘的活在這世上隻不過是擔心妹妹罷了。”
蘭妮娅的病情父母和兄長死去後變得更加嚴重。起初,李建崇對她還算是君子風度,絲毫不提結婚這件事。
直到後來檢測出她和李建崇信息素匹配度高達95%,李建崇就變得心急火燎了。王室罕見的遺傳病全世界不超過30例,多半是出現在王室貴族身上,隻能用高價的藥物緩解,無法根治。
研究所的信息素基因匹配實驗發現,愛麗特和李建崇的信息素匹配度不僅高,而且極有可能生下sss級alpha,并且改變遺傳病的基因。
無論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所有人都在無比在意信息素匹配程度。加之李建崇本就對愛麗特一見鐘情,更加覺得他們天生就是要在一起的。
得知這個消息,愛麗特悲痛欲絕,她發現李建崇似有若無地散發信息素壓制自己,即使相配,面對這個滅國仇人,愛麗特隻覺得惡心。
她在房間裡藏了刀,決定隻要他靠近就給他一刀。轉念一想,希爾國的遺民還在,妹妹還生命垂危,傷了李建崇難保他不會遷怒于無辜人。
于是她決定自盡。
在一次次被李建崇侮辱後,她撐着搖搖欲墜的身體爬上了頂樓,陽光下她的發絲如同金色的柳絮,柔軟地随風擺動。
她俯瞰着整個宮殿,看到花園裡的玫瑰,恍然間已經想不起希爾國的花朵了,她緩緩朝前一步,越過欄杆。
跳下去就什麼都結束了,她早就該死在那個充滿殺戮的夜晚的。
她另一隻腳也跨了過去,動作遲緩。
太高了,她的腿有些發軟,呼吸幹澀起來。
“喂。”一個溫潤的男聲從他身後響起,帶着三分慵懶,“你就這樣跳下去了嗎?”
愛麗特猛地一驚,噙着眼淚回頭,看到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脫下的深藍色軍服搭在手上,挽起的長袖露出一截蜜色肌膚的手臂,相貌俊朗,一身正氣,與他語氣截然不同的長相。
愛麗特有些惱怒,“關你什麼事?”
他聳聳肩,笑道,“不是,今天女仆打破了個瓶子,就在你要落地的正下方。”
愛麗特臉色一白,難看了幾分。
他笑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我看到你好幾次了,這是你第13次踏上這裡,每一次都不敢越過那道護欄,怎麼今天就跨過去了?”
愛麗特不認識他,從他出衆的氣質和英挺的身姿猜出他身份不低,冷冷道,“跟你有關系嗎?”
她歪了一下頭,嗤笑一聲,“你們的國家是最肮髒最卑鄙的屠殺者,比起這些,我跳下去才是你希望看到的吧。”
她收回了腳,扶着欄杆回到地上,氣勢洶洶地朝着他走來,“那我更不能讓你們如意!”
男人伸手抵住她的額頭,語氣帶着些許笑意。
愛麗特下意識閉上眼睫,聽到頭頂上的聲音響起,“送你的。”
愛麗特不明所以,睜開眼睛,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赫然出現在她眼前,還帶着晶瑩的露珠。
她一怔,後退半步擡頭看他。
“死亡不是能輕易說出口的事,活着比死亡勇敢。”男人擡手摸摸她的頭,笑得溫柔,“如果你想不通,明天這個時候,我還會出現在這裡。”
她愣愣地看着他,也沒伸手接那朵玫瑰。
湛藍而清麗的眼眸中,男人的面容一點點清晰起來,他折斷玫瑰上的刺,輕輕放在她的手裡。
“很高興認識你,愛麗特。”他說,“我叫李忠越。”
……
李星默機械地張着嘴巴,語調平淡地叙述着,“母親說,李忠越才是她最愛的人。”
李建崇公務繁忙,每次見愛麗特時,兩人說不上幾句好話就開始針鋒相對,李建崇的信息素壓迫讓她尊嚴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