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默睜開眼睛時,隻看到鑲着燈的白色天花闆,這幅場景異常熟悉,他怔怔地愣了一會。
昏迷的過程中不是什麼都聽不見,反而他的意識很清晰,他聽到羅織織和許知禮的聲音,直到後面兩人起了争執。
他想起身阻止,但是沉重的身軀将他禁锢在床上,不得動彈。
母親生命垂危的那段時間,也是這樣嗎?聽到外面發生的事卻無能為力,被死神脅迫一點點看着生命的流失。
他蜷了蜷手指,下意識摸向身後的匕首。
空空如也。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匕首被羅織織拿走了,他拿匕首刺了許知禮。
意識到已經發生的事實,李星默心髒抽疼起來,仿佛一時間所有血液都朝着那顆心髒湧去,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許知禮……
他緊緊阖上眼,無數聲音充斥着他的耳朵,刺痛他的耳膜。
“粹毒無藥可解,許知禮,永别了……”羅織織尖銳的叫聲回蕩在他的腦海。
“他現在這個狀态,多半是支撐不了多久。”混沌中,他看到醫生和李星言立在他床邊,搖頭道,“如果能用他的血澆灌滴血枝的話,也許他的病情會出現轉機。”
我的血嗎……
李星默緩緩睜開眼睛,布滿紅血絲的眼球上像是一道道妖冶的紋理,他坐了一會兒,随後撐着潔白的病床上起了身。
與此同時,李星言抽完血扶着牆進入了許知禮的病房。
今天是許知禮中毒的第十九天,他設想的沒錯。
信息素壓迫對許知禮有反應,高濃度信息素的壓迫下,激起了許知禮蘊藏在心底的求生欲,心電圖上起伏的逐漸有了更為劇烈的波動。
李星言松了口氣,全神貫注地盯着許知禮緊鎖的眉頭。
再堅持三十天,滴血枝養成,就可以救許知禮了。
他唇色蒼白,心中卻滿懷希望。
“知禮。”李星言滿眼心疼地看着許知禮,插着針管的手背上脈絡清晰可見,他顫着手指觸碰許知禮的手,隻感到指尖冰冷。
“許知禮,我喜歡你……”
李星言将頭抵在許知禮的手邊,如同乞求神明的信徒。
“許知禮,我愛你。”
如果愛是拯救生命的良藥,那麼能不能拯救許知禮?
如果這世界真的有以命換命的機會,那麼可否讓他得以贖罪?
……
【你在賣什麼關子?】
許知禮把突然把背包裡的功能卡全部摸了出來,擺在地上按照價格從高到低的順序排好,他盤着腿抵着下巴,凝神思索着什麼。
系統本意不願意搭理他,又止不住好奇心。
上次他說自己已經知曉了全部的真相,問他要不要聽。
系統别扭地拒絕,跟我沒關系。
誰知許知禮倒真沉得住氣,緘默不言,開始一個人在意識空間裡過起了小日子。
意識空間的場景是系統用數據幻化出來的,當初為了穩住許知禮的精神狀态,系統選擇了極具童心主題的粉色棉花糖,漂浮的粉雲反而成了許知禮的玩具,他随意地扭來揉成各種模樣。
系統默默換了個原始森林,結果許知禮拔光了所有的奇花異草,拿着兌換的綠色食譜做出一鍋看着就難以下咽的粘稠液體。
系統又換了個大學圖書館,誰知許知禮跟回到家似的,一頭紮進圖書館,如狼似虎地閱讀起來,一呆就是七八天。
完全沒有在意李星言那邊的動靜。
距離滴血枝養成還有三天,許知禮終于離開了書籍,關心起外面的局勢。
他看到李星言狼狽不堪的模樣,湛藍色的眼睛裡滿是疲色,他跌跪在許知禮的病床前,氣若遊絲地半眯着眼睛,視線黏在許知禮沉靜的臉上。
普通alpha使用信息素壓迫,能堅持五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李星言在精神力極度耗損的狀态下足足堅持了三十九天。
許知禮捏起拳頭,拿起地上的功能卡。
【你打算現在回去嗎?】系統問,【你還沒完成世界觀進度,所以現在是想通了?】
“你不是不在意嗎?”許知禮反問。
【……】系統說,【我不在意。】
機械電子音裡隐隐有一絲别扭。
“我現在回去完成攻略任務。”許知禮說,“很快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