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會想辦法殺了他。”
這是許知禮第三十三次說出這句話。
天氣晴朗,作為休息基地的加油站裡,唯有許知禮一人。
此處沒有喪屍,與世隔絕,康鯉在加油站裡搜出了些打火機、礦泉水、袋裝面包等日用品,甚至還有鍋碗瓢盆。
食物補給不夠了,甯寄風他們決定去周圍的山上打獵。
這是他們在加油站停留的第七天,許知禮一個人在基地裡守着食物。
許知諾的死讓團隊消沉了許久,尤其是喬靜。
往常作為團隊開心果的喬靜變得沉默寡言,她找了個發繩将一頭短發捆成低馬尾,玫紅色星星發卡别在耳邊。
許知禮和費司之間的關系也從那天晚上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費司絲毫不掩飾自己對許知禮的惡意,除了明着跟他頂嘴作對,就是用那雙幽深的綠眸陰沉地凝視着他。
許知禮火從中起,好幾次都差點沒按住朱韻刃,恨不得拔刀把他捅死。
不行,時機還沒有成熟。
等……還得等。
他負責生火做飯,處理他們帶回來的獵物,沒有什麼過多要求,熟了就行,不糊就好。
許知禮熟練地剝掉兔子皮,用鋼簽穿起兔肉,放在石塊搭成的竈上烤。
是費司帶回來的獵物。
他格外喜歡獵殺兔子。
幾乎是每天,都會往許知禮腳邊扔一隻血淋淋的兔子。
許知禮翻烤着食物,明亮的橘黃色火光在他眼中跳躍,也沒有融化黑眸裡的寒霜。
如果知諾還在,現在會在做什麼呢?
應該是蹲在他身邊,伸出雙手烤着火吧。
或許會笑嘻嘻地偏頭,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知諾……
一想到妹妹,他的眼神就逐漸暗淡。
他一定會為她報仇。
殺光所有喪屍。
而作為卧底的費司也必須去死!
“知了知了,糊了糊了!”二福時刻關注着他手上的食物,看到兔子有烤焦的迹象,立刻提醒,“翻面,翻個面啊……”
聽聞此話,許知禮收回發散的思緒,給兔子翻了個面,還在表皮上塗了層油。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已經七天了。
這七天内,沒有見到一個喪屍,在與世隔絕的加油站裡躲避,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麼長。
不能繼續待下去了,縱使毗鄰青山綠水,有水源和食物,他們也不能在這裡待一輩子。
總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蔓延開來的喪屍病毒也遲早會侵占上來。
況且,他也不能忍受和費司共處的日子了。
不出去就無法推動三線任務。
他也要想辦法在不引起隊友懷疑的情況下殺掉費司。
果然恨比愛的情緒波動強烈,這些天他控制不住地暗地裡關注費司,甚至比關注甯寄風還多。
費司就是酸與,他身上不加掩飾的戾氣和無意之中露出的習慣性動作,都佐證了這個事實。
以最漫不經心的輕佻态度把人激怒,再用狂熱的眼神癡癡望着對方。
這個世界的酸與比上個世界裡的聰明了不少,會僞裝,心理素質也有所提高。
許知禮暗自唾棄上次忍不住對他動手的自己,他明顯感到了康鯉和喬靜對自己的疏遠。
也許這正是費司想看到的結果。
他閉了閉眼。
冷靜……
他對自己說,要冷靜,許知禮。
越是到這種情況下,越是要保持頭腦清醒。
說到底還是妹妹的死令他情緒失控了,但轉念一想,身處末世,誰都有可能變成喪屍,也包括他自己。
他相信,即使費司不出手,在成為喪屍的許知諾即将傷害到無辜人的時候,喬靜和甯寄風也會動手。
還沒有結束,按照十五天一進化的設定來看,之後的死傷隻會更加慘重。
應該上路了。
他處理好食物,忽覺身子有些冷,便滅了火,決定去車上睡一睡。
加油站的小房間裡也有簡易的折疊床,而許知禮覺得在車上睡會更加保險一些,萬一發生了什麼突發狀況,他還可以保護最重要的物資和交通工具。
這一睡,直到半夜。
在幽深的暗黑之中,他又夢到了師尊。
他夢到了自己用冰泉琉璃劍挖心的場景。
上個世界到現在,發生的時間間隔還不到一個月,卻仿佛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每次一想起,心髒和大腦都會跟着一起疼。
他記得自己沒有力氣舉起劍,下不了手。
是師尊握住他的手一寸寸刺進自己胸膛裡的。
劍身沒入他的胸口,他模糊的淚眼忽然被人遮住了。
而後,他感覺到師尊帶着清冷檀香的氣息逐漸靠近,直到他雙臂收攏,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