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願意。”許知禮盯着他的眼睛,面無表情地拒絕,“我不走,我要去鳳凰之都。”
此番話凝結成冰,剔透又堅硬,如同當頭一棒重重敲打在羽聽的頭上。
“啊……”羽聽後退了幾步,瞬間氣勢全無,語氣也跟着軟下來,不甚委屈,“我……為什麼不跟我走。”
“我的目的地隻有鳳凰之都。”許知禮說。
“……”
“一定要去嗎?”
他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握住許知禮的手,“就算要去,我們兩個人也可以到達,不必跟着他們一起走。”
羽聽神色認真,一雙桃花眼似清麗的工筆畫,俊朗清晰。
這些天許知禮一直跟費司住在一起,而他們之間的氣氛好似變了,不再針鋒相對。
許知禮對于其他人的态度也變得冷漠,就像……就像是這兩天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一樣。
他實在是想知道,他和費司的關系發展到哪一步了……在許知禮的眼中,自己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之前委婉的拒絕過一次,可他總覺得自己還有競争的希望。
許知禮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這細小的表情在羽聽的瞳孔上逐漸擴大,他有直覺,許知禮接下來的回答是他不想聽到的。
“羽聽。”許知禮叫了聲他的名字,嚴肅道,“我當時救你不是因為别的原因,也不是你的粉絲,我救你是出于本能,換作是任何一個人我都會救。”
“你有自己的生活,你的性命不必綁在我身上,你是光鮮亮麗的大明星,不要這樣卑微。”許知禮拍了拍羽聽的肩,看着他的臉,也說不出什麼重話,語氣放柔安慰道,“我們在此停留七日了,明天是時候啟程了。”
羽聽聽罷,深黑的眼瞳裡聚起水汽,他不是個愛哭的人,卻總忍不住在許知禮面前流淚。
他忍不住伸手,環過許知禮的腰。
還沒等到許知禮将他纏繞自己腰身上的手推開,身後的門咔哒一聲開了。
兩人身形一怔,下意識地轉頭,正巧對上一雙碧綠的眼瞳。
深色的瞳仁顫了顫,驚異的神色自那汪深潭蔓延開來。
“你……”費司面色複雜,後退了半步,右手搭在了腰間的槍上。
“就這麼饑渴?”他擰着眉,餘光似利刃狠狠剜了眼許知禮,“在走廊上都忍不住開搞?”
他看許知禮的眼神裡充滿了厭惡,比起之前對待他的态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許知禮眼神冷下來,這些天他和費司雖是共睡一床,卻沒有過多交流,天一亮費司就出了門,從不說自己要去做什麼。
他就和甯寄風他們一起,在馬拜卡城裡打探消息。
人生地不熟,又語言不通,他們與本地人的之間的交流十分困難,東拼西湊整合出了個大概信息。
原來馬拜卡城不是沒有出現過喪屍,喪屍潮由南向北蔓延,國際新聞都有播報,當地人頗為警惕,據說前些日子也出現過幾例,在鄉村,還沒來得及擴散就被消滅了。
因此,比起其他國家,此地的情況稍微好些。
但由于從南方遷移過來的人日益增多,社會治安也逐漸混亂,爆發喪屍潮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政府已經頒發了禁令,嚴禁外來人口的流入,已經逃難過來的人需要登記,交納高額滞留金,否則立刻驅逐出境。
此令一出,當地本國人拍手叫好,而外來流民怨聲載道,舉着橫幅斥責政府不人道,一時間又鬧得沸沸揚揚……
許知禮他們就是在這個時候偷偷溜進來的。
馬拜卡城的武裝部隊正在挨家挨戶地搜查,一旦查出交不起滞留金的外國人,當場抓捕。
“真可惡啊……”康鯉搖搖頭,一邊吐槽一邊打包行李,“那黑老哥也太不是人了,收了我們那麼多武器,隻讓我們住七天。”
喬靜用毛巾将自己那把長刀擦得噌亮,光可鑒人。她偏了偏刀刃,看到一張憔悴蒼白的臉,她怔了怔,收刀入鞘。
“哎,隻有收拾東西跑路了,我昨天聽到别人說,那滞納金高得離譜,換算成人民币,大概要好幾百萬呢。”康鯉喋喋不休,“我們所有人全身上下加起來都交不起一個人份,也就武器還值點錢,哎……怎麼到哪裡都留不長啊,還好下一個國家就是鳳凰之都了,希望那裡能有轉機吧。”
甯寄風将所有背包裡裡外外檢查了一遍,再次拉上了拉鍊。
“哎,知禮哥怎麼還沒有來,我記得羽聽去叫他了啊……”餘光瞥向門口,康鯉又将視線投向甯寄風,“老大,要不要去叫他一下。”
甯寄風颔首,站了起來。
他一手拎一個背包,向門口走去。
喬靜和康鯉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見老大兩手不空,康鯉先一步到達,打開了門。
這一開,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羽聽的手掌搭在許知禮的腰間,身子緊貼,兩個人齊齊轉頭,看向滿臉鄙夷的費司。
處于他們的位置,隻能看到許知禮和羽聽的後腦勺,見不到臉上的表情。
忽覺身側溫度驟降,康鯉僵着脖子扭頭,悄悄看向甯寄風。
後者立體的側臉上似是籠罩了一團烏雲,淺琥珀色的眸子裡翻滾着深不見底的濃霧,緊抿的薄唇上失去血色。
而他其他的五官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難以窺見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