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寄風轉眸望向許知禮，看到劇顫的單薄背影，他撚了撚手指，苦澀蔓延開來。

“喬靜姐啊啊啊……”康鯉也爆發出悲痛欲絕的哭聲，他緊緊抱住胸口的手槍，“喬靜……”

羽聽也不禁流淚，擡手摸摸抹去眼角的濕潤。

而坐在車頂上的費司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看着失魂落魄的許知禮。

又有人死了。

他擡起頭，望向黑沉沉的天空，緊簇着的雲團如渾濁的波濤，密密麻麻地擠滿了整片天空，看不到一絲日光。

每天都有人死，即使身處和平的時代，秒針每跳動一下，也會有一個生命的逝去。

隻是現在的死的人數更多而已。

誰都會死的。

時間早晚的區别。

忽地，鼻尖觸到一絲冰冷。

費司眨了眨眼，又感覺到臉頰上傳來相似的涼意。

他擡手摸了一下。

啊，下雨了……

——

喬靜死了。

喪屍病毒在馬拜卡城散播開了，朝夕之間，國家動亂，秩序崩壞。

馬拜卡城不能繼續留了。

甯寄風一把火燒了地面上的屍體，連帶着喬靜一起。

他們将喬靜的骨灰裝在玻璃瓶裡，坐上了車，再次出發。

這一次，開車的變成了甯寄風。

一路上滿是搖搖晃晃的喪屍，白牆青磚都蒙上一層層粘稠惡心的血液。

他們一路疾馳，遇見成群結隊喪屍就拿槍掃射，經過落單的就用刀捅死。

他們面無表情地掠過半路上求救的幸存者，沉靜地盯着前方的道路，直到車子駛出主城，直到身後的喪屍再也追不上。

上次在加油站儲備的汽油和物資都在車上，足夠他們進入最後一個地區，旅程的終點——鳳凰之都。

馬拜卡城和鳳凰之都接壤，開了4天，他們終于越過了鳳凰之都邊界線。

羽聽和甯寄風換着開，4個小時休息一次，晚上停下來集體休息。

而許知禮前兩天一句話不說，望着窗外發呆，後兩天直接睡了過去。

整整兩天，除了車停下的時候會醒來補充能量，其餘時間都是在沉睡中度過。

喬靜的死給隊伍帶來極大的打擊，直到現在他們都不知道為什麼當時喬靜一定要下車和喪屍搏鬥。

沒有人主動提起此事，也沒有誰再提起喬靜的名字。

就像是，她還沒有死，隻是和他們道過别後就分道揚镳了。

當他們輾轉多地終于到達鳳凰之都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三階段的最後一天了。

對許知禮來說，時間已經沒有太大的參考價值了。

他和二福在意識空間裡反複核對過，主神的信息之中并沒有寫明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啟第一次進化的。

在往常的世界裡，所有設定都是圍繞着穿越者一人而展開了，所以二福理所當然地覺得進化時間是從許知禮穿過來那天開始的。

“搞不懂，明明在廣樂區和九羅道的時候，喪屍還好好的，為什麼到了馬拜卡城就變異了？”二福還是想不通，落到了許知禮的手背上，“知了，我覺得我的判斷沒有錯，喪屍目前還是處于第三階段，可能明天就會變異了。”

許知禮抱着長刀，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可是謝清又和那些喪屍不一樣，好奇怪。”二福苦惱，“馬拜卡城出現的喪屍，會僞裝，遮蓋不住身上的腐臭味，這是第四階段的特征，而謝清顯然是最終階段的喪屍啊。”

二福說的正是許知禮這些天心中的疑慮所在。

“你覺得呢？”二福問。

許知禮垂眼，思忖起來。

在馬拜卡城遇到的情況足以推翻他先前的判斷，其實喪屍的進化是按照地區出現第一具喪屍開始嗎？

又或者，是和喪屍病毒的種類有關？

越思考，太陽穴越疼。

他皺着眉搖了搖頭，不管怎樣，隻要見到喪屍直接揮刀就好了。

管他進化到哪一階段了，殺了一了百了……

一個急刹車，打斷了許知禮的思緒。

他擡眼看向前方，羽聽也轉過了頭。

“鳳凰之都到了。”他指了指右前方，“但是……有人攔車。”

果不其然，衆人順着羽聽手指的方向看去，視線内出現了一行人。

是幾個身穿白大褂的老者。

“他們是誰啊……”康鯉縮了縮脖子，湊到許知禮耳邊，輕聲道，“看上去好像醫生啊……笑眯眯的樣子，看起來就不是好人。”

二福也跟着點頭，“感覺是那種看上去和藹可親，但是下一秒就會拿東西電我的那種。”

許知禮眯了眯眼，那些人的笑像是被刻在嘴角一般，始終維持着同一個弧度。

“不管怎樣，先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