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玺玥看着曾經來過的神殿,道:“上次來這兒,還是和左宗寶一起。他說在這兒祈求姻緣很靈驗。”
穆雲川饒有興緻,“上次來隻顧着查案了,這次,我也試試。”
說罷,他走進殿内,煞有介事地跪在蒲團上祈禱。邬玺玥也跟着跪下,想再試試那根紅繩還能不能挂上去。
二人禱告後相繼站起,到神殿前挂紅繩。她随手将紅繩往樹上抛,那紅繩就真的挂上了。
她欣慰道:“看來這次,我許的願要成真了。”
穆雲川看了她一眼,“沒想到,你竟信這個?”
邬玺玥道:“原本我也不信,但經曆過一些事後,我發覺有些東西不得不信。”
穆雲川點點頭,随即也将紅繩抛了上去。
邬玺玥本以為他的紅繩會掉下來,不想竟也挂上了。
穆雲川仰望樹上的紅繩,十分滿意,“嗯,不錯。”
邬玺玥以為穆雲川一定會許願她和他能走到一起,但她自己知道,她是不會離開左家的,至少暫時不會。那他的紅繩是怎麼挂上 去的?
她不禁好奇,“你許的什麼願?”
穆雲川抿唇,笑着往外走,“你猜。”
邬玺玥沉了眼,口中嘟囔,“故弄玄虛。”
二人離開神殿,去後山看景。因此時已逢歲旦,上山的人少,後山幾乎無人。
二人來到當初算命的那個亭子裡,面對面坐于石桌上。
穆雲川雙手撐于膝蓋上,看着邬玺玥等了一會兒,道:“今日之後,我便回京了。”
邬玺玥不露心緒的笑,“好,那便祝大人一路順風,查案順利。”
穆雲川苦笑,“你還真是寡情,竟一絲挽留之意都沒有。”
“大人公務為重,莫說是我,任何人挽留也是無用的。”
她說的沒錯,穆雲川自己清楚,他的确是這樣的人。他沒有解釋,從身上摸出個哨子遞過去,“這個給你。”
“這是何物?”邬玺玥接了哨子問。
“這是我訓練的信鴿,用以與手下人傳遞消息所用。”
“信鴿?”邬玺玥擺弄着那哨子左右端詳。
穆雲川道:“你吹吹看。”
邬玺玥狐疑着将哨子放進嘴裡吹,但不管怎麼吹,就是吹不出聲響,兩個腮幫子已經吹鼓都吹不出聲。
穆雲川看她鼓着腮的樣子覺得可愛,是她從來沒有過的神态,不禁失笑出聲。
邬玺玥氣道:“你在捉弄我?”
“豈敢。這哨子的聲音隻有鴿子能聽到。”
正說話,一隻黑色的鴿子撲棱着翅膀落到亭子頂上。
真的有信鴿?
邬玺玥好奇,再次吹了那哨子,雖然哨子無聲,但很快,鴿子落了下來,落到石桌上。
“诶,它竟然不怕人?”邬玺玥好奇 。
“它隻是不怕拿着哨子的人。”穆雲川道。
邬玺玥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見它不躲,便伸手抱起,那鴿子隻是脖子一動一動的,但很聽話,完全不反抗。
穆雲川道:“我回京城這段時日,你若有事就寫下消息綁在它腿上,它自會往京城飛。”
邬玺玥将鴿子放空中一抛,那鴿子撲棱着翅膀又飛走了。
她舉起那哨子道:“可是,我不是你手下,你把它給我好像也沒什麼用。”
“你留着吧,這次我回京,應該短時間内不會回來,萬一有事呢。”
邬玺玥看着手心裡的哨子,最後點頭,“好吧。”
入夜後,二人在慶州城門前分别。穆雲川走得很潇灑,策馬揚鞭,走了就再沒有回頭。邬玺玥望着他遠去的身影,淺淺笑了笑,轉身朝梅陵方向趕路。
* * *
邬玺梅住進左家東院這些日子,開始還十分忐忑,怕被人看出來,一切謹小慎微,但慢慢的,她發現出入的下人們好像比她還害怕些,對她的态度比之前自己在左家的時候截然不同。
她又按着姐姐囑咐她的,一直闆着臉,不再逢人就笑,果然,那些下人連多一句話都不敢亂講,在她面前唯唯諾諾。
邬玺梅忽然間明白一個道理,隻一味讨好而不遵從自心,并不會讓那些不善的人善待自己半分,但隻要遵從自己,不想笑的時候就不笑,别人也未必高看你多少,但至少自己不會那麼累。
不過,她這冷臉也不是對所有人都有效。就在她住進來的當天,左宗寶就曾來看過她,結果就和在邬家時初見一樣,好像見到了鬼。又想跟她說話,又怕跟她說話,最後隔着門觀察了她一會兒,嘟嘟囔囔的走了。之後,他還是每天過來看一眼,與其說是來看她身子有沒有異樣,倒不如說是來看她變回去沒有。
這天晚上,她早早吃過飯,那個守在她身邊的丫鬟小翠收拾了碗筷道:“奶奶,奴婢去給您端些安神茶來,您自己小心着身子,别到處亂走,等小翠回來再陪您到院子裡散步。”
“嗯,你去吧。”邬玺梅淡淡的應了聲。
小翠離開後,邬玺梅走出房門。她這兩天都按着姐姐先前囑咐的在院子裡散步。并不覺得非得有人陪着才行。
她在院子裡一手托腰,一手摸着肚子,邊走邊道:“換了地方,有幾日沒夢到大人了。也不知道今天的夢裡,能不能夢到。”
大冬天的,地上因為下過雪,一到晚上總難免有些結冰。邬玺梅一心想着快點兒走,走完去睡覺去,一個沒留神踩在冰上,身子便往後仰。
正這時,她隻覺後背有一股力量,一隻結實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在将她托起時,她順勢跌進那個人的懷抱。
她不經意的環住了那人腰身,一種熟悉的感覺莫名襲來,就連同這人身上的味道都很熟悉。
好似曾經接觸,或者可以說是經常接觸才有那樣的熟悉感 。但當她擡眼看時,看到的卻是疾風。
原來是他,想想自己之前兩次去那山崖下,就是被他抱着去的,熟悉感大概就是從這兒來的吧。
想到這兒,她眼神暗了暗,一種沒來由的失望感從心底萌生。而這種失望從何而來,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疾風這幾日晚上在屋頂上觀察左家宅院的情況,雖然院子裡頭隻有一個丫鬟,但院外卻日夜有人盯着,他唯恐被人發現,所以一直沒敢來。直到方才見她險些摔倒,才跳下來。再見她時,他難掩思念,胸前不覺起伏,看着她的眼神想掩飾卻掩飾不住。
她站穩後,立刻後退與他分開。她低下頭,面色泛紅,“多謝。”
疾風隻默默看着她,心裡很亂,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該先說哪一句,就這麼變沉默了。
“呃,你怎麼……”
邬玺梅尴尬的找話,院子外頭傳來腳步聲,疾風翻身上房,瞬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