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個女人看了兩人身上的校服明白過來,率先開口:“小姑娘,你是阿禮的同學嗎?”
童安樂從謝複禮身上收回視線,轉而看着那個女人,禮貌的點了點頭,“嗯,姐姐你好,我叫童安樂。”
盛懷岚溫柔地笑了笑。
謝複禮瞥了她一眼,收回視線,對盛懷岚說:“媽,我先送你回去吧。”
盛懷岚搖頭,聲音輕緩:“我自己回去,離家也不遠了,你送你同學回去吧。”
謝複禮沒在說什麼,目送盛懷岚走遠。
反倒是童安樂聽到謝複禮對女人的稱呼一愣,見人走了才反應過來。
像是忘記了前陣子的事,頗為自然的笑說:“她是你媽媽啊?怎麼這麼年輕?我還以為她是你姐姐呢!”
他也沒有提起那件事,朝前面點了點,“走吧,我送你回家。”
“哦。”
兩人似是忘了這陣子的疏離,又恢複成平時的樣子。
童安樂知趣的沒有問盛懷岚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也沒有問為什麼他下午不在教室。
因為她知道,那些傷是人為的。
那個人還是謝複禮的父親。
也是那個看起來很年輕漂亮,身上卻有很多傷女人的丈夫。
那時的巧遇,她以最直觀的方式知道了他一直在經曆了什麼。
她不再躲着他,反而心裡多了一種叫心疼的東西。
過去将近六年,童安樂此時想起來盛懷岚的樣子,感受一點不比當年少。
當初那個讓她覺得像謝複禮姐姐的溫柔女人,謝複禮的母親,竟已經去世了六年,就連他的那個暴力的父親也走了六年。
謝複禮的話,又一次讓她發覺上天和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這玩笑的代價又是這麼大了,大到沒有人能承受的起這巨大的痛苦。
沒有人能。
半夜。
她被一通電話吵醒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童安樂揉了揉腦袋,掙紮的從被窩了撈起桌邊的手機。
突如其來的光線,讓她稍稍清醒過來,等看清來電人是誰時,更是一個骨碌就坐直了。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通了,“喂?”
樓下,有一道身影坐在長椅上,骨節分明的指尖掐着一根煙,在黑夜裡亮出一點猩紅。
童安樂裹着毛毯下來看到的就是這個樣子。
她踱步走過去,停在那道身影面前。
他喝了酒,酒氣順着寒風撲向她,很濃的酒氣,包含了尼古丁的味。
童安樂蹙眉,“你喝了酒?”
謝複禮垂着頭,看不見臉上的神情,直到他看着視野裡出現了一雙粉色棉拖鞋,才擡起頭來。
看見他那雙狹長的眼眸染上醉意,竟顯得有些呆愣。
得了,看樣子還喝了不少。
他低低的嗯了一聲。
童安樂看到他喝酒抽煙,語氣不太好,“喝了酒還開車?你想死嗎?”
“沒想死,我找了代駕。”
她睨見他腳邊成堆了的煙頭,“來多久了?”
“不記得了。”
“那你應該知道來着打電話給我是幹什麼的吧?”
“不知道。”
她歎了一口氣。
他喝了酒,她問一句就說一句,和平時那副高冷樣子大相徑庭,整個人跟個賴皮蛇一樣。
童安樂不是第一次見他喝醉酒的樣子了,他酒量不好,甚至還不如自己,而且喝起酒來就會性格大變,醒來還斷片。
知道他喝酒了那刻,她也松了口氣。
今天兩人才吵了一通架,實在是不能像以前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她也做不到現在在愧對他情況下,對他冷言冷語。
謝複禮掐掉煙,将地上的煙頭撿起來,丢到旁邊的垃圾桶,然後大手一攬,将她抱住,腦袋隔着睡衣蹭在她腰上。
她驚呼了下,看着懷裡的男人,擰了眉。
白天還要嚷嚷着要報複她的男人此刻卻像條賴皮蛇一樣将她緊緊抱住。
腰被他勒得很緊,有點喘不過氣。
他的腦袋也不老實,一直在她胸骨下蹭來蹭去,毛絨睡衣被他的短發摩擦起一陣靜電,雙腿也被他兩隻腿卡在中間,根本動彈不得。
本想掙脫的她,突然放棄了。
他這幅樣子實在是太少見了,認識了他就這麼久,她也就隻見過一次。
在這個萬籁俱寂,無人知曉的夜裡。
她沒忍住,知道懷裡的人醉着放心下來,伸手拂了拂懷裡人的腦袋,神情軟了下來了,卸下全身的防備,洩露出自己的情緒。
聲音很輕很輕,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
“阿禮,這些年你過的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