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早上童安樂告知的一切,還有書房裡那通電話的内容,以及重逢以來她的變化。
無一不在印證她過得不好。
他忽然發現自己做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費的。
就連為了她發展成現在的這麼大規模Luv科技都成了破銅爛鐵,沒有用武之地。
巨大的無力感遍布全身。
“你怎麼哭了?”童安樂帶着剛睡醒的嗓音問。
謝複禮看着她手腕上的那顆眼淚一怔。
童安樂急得坐起身來,雙手捧着他的臉看他。
他眼角發紅,還帶着濕潤。
童安樂心裡一慌,她從來沒見過他哭,學起他哄自己的樣子,小心翼翼用手指幫他擦去眼淚。
謝複禮直直的看着她,看到了她眼裡的珍視,心裡軟了又軟,手繞到她腰後,将人用力抱在懷裡。
童安樂猝不及防被他擁入懷,謝複禮在她耳邊低聲呢喃:“我愛你。”
她渾身一震,後又慢慢放松,整個人埋在他懷裡,也給出回應:“我也愛你,阿禮。”
謝複禮又愣住,過了兩秒,扶住她的肩用熾熱的眼看她,“真的?”
童安樂聽出來他的不安,鄭重的點頭,發自心底的再次表明。
“我很愛你,謝複禮。”
謝複禮沒在愣住,低下頭親她,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幾乎整個人壓下來。
童安樂幾乎承受不住他的吻,身體往後落,背脊遞到床靠背,有點涼,但很快被他的氣息轟熱,變得滾燙。
他的舌撬開她的唇縫卷了起來,咬着她舌不斷吮吸。
舌尖發麻身體發軟,氧氣不斷被他掠奪,她幾乎快呼吸不過來了,他才停下來。
謝複禮抵在她肩上,喘息聲也清晰的鑽進她的耳裡。
他的手握着她左手手腕,另一隻手用指腹不停地摩挲,像是要拂去什麼。
童安樂靠在床靠背喘着氣,低眼看他的動作。
因為親吻變得混亂的大腦忽然一頓清晰起來。
“你……知道了?”童安樂驚訝。
謝複禮在她手腕上落下一個吻,同時落下一個字,“嗯。”
邱之銘是這樣跟他說的。
……
六年前,他将童安樂送到國外之後,遲遲沒有等到她的消息,就知道出事了,邱之澤的電話更是肯定的他的想法。
兩兄弟為了不讓俞景擔心,兩人就慌稱她已經在紐約上學了,但紙包不住火,俞景還是知道了。
她和邱定坤從濱城飛來紐約找她,根據邱之澤給的地址找了過去,結果顯而易見,她沒有找到,邱之澤也沒瞞住,把童安樂不見了消息告訴了她。
俞景将童安樂視作親女,從小就格外疼她,又是去世妹妹留下的唯一的女兒,結果人在她手裡不見了,沒撐住當場暈了過去。
但也沒用,他們還是沒找童安樂。
直到數月後,此時距離童安樂失蹤已經一年了。
邱之澤工作的時候,接到了一通歸屬地來自費城的電話,才知道她很可能在那。
那個電話應該是被撿走的人,不小心打過來的,通話時間很短,等他在打回去的時候手機又變成關機模式。
她的手機丢了,不知道是怎麼丢的,隻知道人應該是在費城。
邱之澤先沒把消息告訴在國内找人的邱之銘一行人,就是怕他們期待落空。
費城有他的同學,他利用自己在國外的人脈在找她。
知道人在費城之後,很快就把人找到了,得到的消息是——人在醫院。
邱之澤得到消息之後,立即将消息告訴了邱之銘,自己放下手頭的工作從紐約往費城趕。
他從醫生口中得知,童安樂患上了PTSD,有自殺傾向,嚴重焦慮和抑郁。
還得知了另一個消息,童安樂是在路邊被人發現的,被發現時手腕被簪子劃傷,人昏了過去,鮮血鋪了一地。
如果再遲一點發現人可能就沒了。
邱之澤比他先見到童安樂。
那個從小被長輩被身邊人寵到大,在他面前頤氣指使的精緻小公主。
僅僅一年的時間,瘦到兩頰凹陷,臉色蒼白到皮膚下的青絲肉眼可見。
藍格條紋的病号服在她身上顯得異常寬大,瘦弱的手背紮了無數的針孔,手腕上裹了一層厚厚的白紗布。
整個人都透着死氣沉沉,雙眼黯淡無光。
房間裡的悶氣讓人透不過氣,
邱之澤見到她就是這個樣子。
他不是沒有見過人受過傷,但當他看到瘦的不成樣子的童安樂,仿佛被釘在原地,死死不能動彈。
從小肆意傲氣的他直接紅了眼,顫抖着聲線去喊她。
“樂樂。”
病床上的人兒聽見了,被病号服包裹的身體輕顫了一下,但因為衣服太大了,察覺不出她在發抖。
童安樂轉過來,側對着被封死的窗戶,幹燥得起皮的嘴唇對他動了動。
“哥,是你嗎?”
邱之澤蹲下去,握住她那細得不能在細的手腕,輕聲回應她:“是我,哥在這。”
童安樂黯淡的雙眼有了一點光亮,嘴唇也彎了彎,充滿希冀的說:“哥,你是來帶我回家的嗎?”
她緩緩的伸出手,對着空氣抓了抓:“我看到我媽了,她說想見我了,她在等我,我爸也在喊我,楊叔也在,他還問我想買什麼,他給我買。”
邱之澤看着她說不出話了,隻能死死握住她的手。
童安樂看着他,帶着懇求:“哥,我想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