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愠去了将軍府。
他本想什麼也不管,直接朝沖進将軍府,然後當着衛無珩的面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可是當他站在将軍府大門口時,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若他硬闖将軍府,豈不是變成了和衛無珩一樣無恥的人?
好在管家很快就請他進去,蘇愠沒有過多掙紮于自己到底該以怎樣的方式站在衛無珩面前質問他。
不過事情也和他想象的有很大差别。因為衛無珩身邊還有另一個人,另一個胡須發白的男人,他瞧着有五十多歲,卻依舊神采奕奕,身穿一身紫色衣袍,眉眼和衛無珩有五分相像,令旁人一打眼,就能看出他們二人關系匪淺。
“阿珩,這就是你說的朋友?”
“是,爹,他就是我的朋友,蘇愠,現在在工部做侍郎。”
原來這位老爺是衛無珩的爹衛老将軍,蘇愠先是想到了這個,随後被衛無珩的話惡心的一激靈,朋友?他什麼時候跟衛無珩成為朋友了?
這兩個字能從衛無珩嘴裡說出來,真不是他幻聽了嗎?
蘇愠的臉色變幻莫測,又青又紫,最終還是沒有爆發。
“原來是蘇侍郎。”衛老将軍露出笑容,點頭朝蘇愠問好:“老夫衛觀興,是阿珩的爹。”
蘇愠面對衛觀興有些惶恐,縱然衛老将軍已經離開朝堂,可是整個頤國都知道衛老将軍的事迹,若不是衛老将軍出生入死,頤國怎麼會有今天的和平?四境小國無不敢犯,已向頤國稱臣三十年,這就是衛觀興的功績。
一筆千秋,青史留名。
蘇愠在那一瞬有些感歎,若将來他也能有機會被寫進史書裡,哪怕隻有寥寥幾字,也算在人間沒白走一遭。
他看向衛觀興,目光中多了幾分敬仰。
衛觀興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目光,因此隻是溫和一笑,道:“老夫在這兒,似乎打擾你們兩人聊天了,阿珩,你招待客人吧。”
“是。”
眼見衛觀興要走,蘇愠隻能留下一句老将軍慢走,随後看着他的背影,頤國的頂梁柱依舊那樣挺直,似乎隻要他站在那裡,無論他上不上戰場,都會令人無比心安。
“蘇大人,我爹已經走了。”衛無珩咳了一聲,好整以暇地看着蘇愠:“我想蘇大人不辭辛苦來将軍府,不是來看我爹的吧?”
蘇愠回過神來,眼底的怒火再也收不住,完全噴發出來,似乎要将衛無珩吞噬殆盡,連灰燼都不留。
“我是來要一個說法的,衛無珩,你到底想幹什麼?”
他冷着臉,希望讓自己的氣勢蓋過衛無珩,偏偏昨夜被雨水淋了一身,寒氣入體,一說話就帶着軟糯的鼻音,讓人聽了隻覺得可愛。
衛無珩裝無辜:“什麼說法?蘇大人,我犯了什麼事,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啊!”
他嘴上閉的緊,偏偏眼睛裡流露出藏不住的笑意,蘇愠被氣得呼吸困難:“工部的事和房東的事,這些不是你做的嗎?敢做不敢當,衛老将軍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兒子?”
衛老将軍為人正直溫柔,偏偏唯一的兒子衛無珩是個陰險狡詐之輩,真是衛家家門不幸。
聽到蘇愠這麼說,衛無珩突然變臉,整個人面無表情時,讓人覺得他極度冷漠。
“你說對了,蘇愠。”衛無珩道:“這些都是我做的,你要說法,我就給你說法。”
蘇愠查覺到危險,本能地退後一步,衛無珩卻在他之前靠近他,像是那日文大哥葬禮時一樣,附在他耳邊道:“我做這些自然有目的,隻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向你保證,以後這些事再也不會發生。”
“你想幹什麼?”蘇愠問他。
衛無珩朝他歪頭一笑,像一隻冰冷的毒蛇,還沒有張開獠牙,蘇愠就看到了他吐出的信子。
“隻要你願意委身與我……我就撤出一切障礙。”
蘇愠聽到這句話,頓時渾身顫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衛無珩,或許是這句話太讓人生氣,他的頭腦竟然像缺氧一般一陣陣地發黑,他大口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才有空閑從齒間擠出話來:“衛無珩,你有病?”
“随你怎麼說。”衛無珩表示無所謂,他比蘇愠高半個頭,站在蘇愠面前時,帶着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我隻要一句話,答應或者拒絕。”
“我拒絕!”蘇愠不想聽他再開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衛無珩被打斷,似怒似笑,他撕破臉皮,對蘇愠不裝了:“蘇愠,我勸你再好好想一想,這隻是剛開始,如果你拒絕,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在朝廷再無立足之地。”
蘇愠仍是搖頭,他現在腦子裡很混亂,他不知道衛無珩為何突然提出一個這麼讓人作嘔的條件,他從沒聽說過衛無珩有這種癖好,他也不可能天真地認為衛無珩對他一見鐘情。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衛無珩在報複他,因為報複,所以要玩弄他。
這是蘇愠唯一的念頭。
“你休想!”蘇愠退後幾步,不許衛無珩靠近:“我不會讓你得逞的,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屈服。”
他現在已經知道衛無珩的想法了,蘇愠想,他真的很讨厭被權力拿捏的感覺。
蘇愠像是逃離地獄一般,快步走出将軍府,頭也不回。
衛無珩看着蘇愠恐懼的背影,臉上表現的很遺憾,眼中卻帶着笑:“如我所料,是個倔強的人。”
如果他是蘇愠,也不可能答應這種要求。所以,這絕不是他與蘇愠唯一一次的交易機會。
他們之間,還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