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盛王子張了張嘴,看向衛無珩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淚光,他強忍着鼻頭酸澀,咬着牙點點頭:“對,你說得對,是我無理取鬧了。”
蘇愠察覺到吉盛王子狀态不對,他總是能夠捕捉到身旁人的别樣情緒,他歎了口氣,對吉盛王子誠懇道:“殿下,我們真的不知道大王子死了,真的很抱歉。”
可是除了道歉,他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人死不能複生,一切安慰的話語在生死面前全成了空話。
“沒事。”吉盛王子悄悄吸了吸鼻子,随後深呼吸了一下,平複心情後,他望着衛無珩:“所以我找二位過來是想說,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吧。”
如果合作帶來的是更大的痛苦,那麼他們為什麼還有合作?
“嗯?”衛無珩皺起眉頭,冷聲質問吉盛王子:“你要毀約?”
“是。”吉盛王子早已不想留下,更不想見到他們:“我的話說完了,我該走了。”
他越過衛無珩和蘇愠,徑直推開門要走,衛無珩沒有說話。蘇愠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喂!”
眼見衛無珩還是沒有反應,蘇愠幹脆抛下他去找吉盛王子:“殿下,或許我們還可以再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吉盛王子道:“軍師,你請回吧。”
蘇愠見吉盛王子态度十分堅決,他歎了口氣,不再勸說吉盛王子,他想了想,又問吉盛王子:“殿下,你有見過一條百餘人的車隊嗎?頤國朝廷的車隊?”
吉盛王子回過頭,沒有說見過也沒說沒見過,他隻是看着蘇愠,表情帶着恍然:“你追過來就是想問這個?”
“我不是。”
“我沒見過。”
吉盛王子沒有給蘇愠說話的機會,留下這句話後他迅速下樓,消失在了蘇愠的視線裡。
蘇愠站在原地,整個人不知所措。直到衛無珩從身後慢悠悠地走上來:“走吧,既然合約被毀,我們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蘇愠默然,吉盛王子是他見過的善良之人,間接害死了他的大哥,蘇愠真的很愧疚。
衛無珩似乎明白蘇愠心裡在想什麼:“蘇愠,我沒想到你竟然是這麼多愁善感的人。”
他倒是和他想象的不一樣,自從在沙漠遇見後,衛無珩就沒見過蘇愠露出這麼脆弱的表情。蘇愠聞言收斂了目光,看向衛無珩。
他确實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僅如此,他還是個冷血之人,準鶴部落是頤國的敵人,他是頤國的臣子,他們天生就不可能成為朋友。
短暫聯盟而已,如果投入了真情實感,連蘇愠都覺得可笑。
他沒說話,默默走下了年久失修嘎吱嘎吱的樓梯。
身後的衛無珩也沒有多言,兩人一起下樓,嘈雜的人群被他們抛到了腦後。
……
距殺紅街十幾裡的十八軍訓練場内,士兵們正在練兵。徐肆吊着胳膊背着手監督他們訓練,眼見練了半個時辰,将士們都累了,徐肆道:“休息一會兒。”
“是。”
士兵們把武器放下,歡呼雀躍地找水喝。
常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四爺,您的胳膊沒事吧?”
徐肆搖搖頭,擡了擡胳膊:“沒事,小傷。你不去休息,跑我這兒來幹什麼?”
常彥撓撓頭,問徐肆:“四爺,将軍和那個蘇愠怎麼又出門了,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想什麼也跟我們沒關系。”徐肆淡淡道:“要是将軍光靠出去轉悠就能拿下一個部落當然最好,如果三天後他拿不下,我就有理由要蘇愠的命,這個使臣到底是個禍患,殺了他正好。”
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比成一把刀,手起刀落,帶着淩厲的掌氣,将他腳下的沙塵吹散到常彥腳邊。
常彥瑟縮了一下。
他感覺自己的脖子突然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