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安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比跪下去還利落,見陛下不問罪,他趕緊笑眯眯開口:“是。”
“谷将軍,陛下讓你進去。”
谷隴一身禁衛軍鐵制铠甲,進入禦書房之前已經将身上的兵器交出,見到慕鼎揚,他立刻跪下,盔甲跟着他的動作發出碰撞,帶着刺耳的摩擦聲:“臣谷隴拜見陛下,陛下,五個月前出使西羌的鴻胪寺卿蘇大人已經回來了,臣接到了飛鴿傳書,特來禀報陛下。”
“蘇愛卿回來了?”慕鼎揚喜不自勝,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說實話,當初派蘇愠出使西羌時她也是十分無奈,蘇愠才二十一歲,這個年紀還在官場浮沉,還不适合出使外國,可是朝中其他大臣又不願意辦這個事,年紀大的人怕中途病故,年紀小的人官職不夠,選來選去就隻剩下個蘇愠。
慕鼎揚雖然也覺得這種任務是難為蘇愠了,但是既然蘇愠想争左相,就必須經曆朝臣的認可,因此這也算是一次曆練,隻是慕鼎揚沒想到,蘇愠竟然真的完成了這次曆練。
真是不容易。
慕鼎揚道:“孤知道了,郭公公,衛将軍不是回來了嗎?叫衛将軍替孤在城門迎接蘇愛卿,禮部也都準備好,孤要在明德門親自接見大功臣!”
郭石安看到了慕鼎揚的高興,連聲稱是,趕緊出去找人把事情辦妥。
瑾瑜站在慕鼎揚身邊,不由得問:“陛下,讓衛将軍去合适嗎?”
慕鼎揚嗯了一聲:“當然合适了,瑾瑜姑姑。衛無珩用了半年統一南境十八部落,也是頤國的大功臣,光是這一項功績,就夠他青史留名的了,再說,他在戰場上已經受了傷,又親自向孤承認了以前的錯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去的事也可以翻篇了。”
“再說,聽說衛将軍和蘇愛卿還在紫熱原碰過面呢。”
瑾瑜點點頭,卻若有所思。
……
近鄉情更怯,從前蘇愠一直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每次背井離鄉,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平淡的心情,畢竟那些所謂的家鄉都隻不過是他的一個落腳點罷了,他對那些地方并沒有感情。
隻有京城,京城裡曾經有他最愛的文大哥,現在也有他揮之不去的記憶,更有他要複仇的對象,前進的事業,這讓蘇愠如何不想回去,如何不情怯?
其實京城裡,還有衛無珩。
雖然使團為了今早回去,沒有經過紫熱原,但是林将軍從别處得知,一個月前衛無珩已經成功統一十八部落,班師回朝,他這次回京應該也能見到衛無珩。
想起待在西羌的三個月,蘇愠覺得隻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恍若隔世,西羌與紫熱原一樣國土半數都是沙漠,水資源短缺,不過有很多鐵礦和金礦,以及各類珍稀的動物植物,蘇愠見了這些,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如果兩國之間能夠通商,那麼兩國人民互相有經濟文化之間的往來,一定會變得更好。
減少戰亂,恢複和平,是天下百姓的心願。
也何嘗不是文大哥的心願?
這次回到京城,他帶回來西羌國王進貢的特産,也帶回來西羌派來的使臣,就是希望兩國能夠互通有無,也希望陛下能夠統一與西羌的貿易往來。
也正因為想到自己要做的事,蘇愠才會如此激動,既怕回到京城又想盡快回到京城。
“大人,我們進城門了。”林宇的聲音出現在曆經風霜的馬車外,蘇愠掀開簾子,向外看,果真瞧見了巍峨的城門,那斑駁的城牆見證了無數曆史的印記,不知道未來的他有沒有可能也在其中留下一筆?
蘇愠想着,車隊已經進入了城門,一陣喧鬧的鼓聲和歡呼聲響徹整條主街:“恭迎使臣大人回京!”
竟然有人在城門迎接?蘇愠再度掀開馬車的簾子,一擡眼,便愣住了。
就在城門迎接隊伍坐前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色錦衣,坐在寶馬夜奔之上,與他四目相對。
時隔四個月,他又看到了衛無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