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坐落在京城東側,朱紅色的大門上鑲嵌着銅釘,顯得威嚴而肅穆。蘇愠下了轎子,管家上前敲門。開門的是唐刹,他見到蘇愠,臉上露出一絲驚訝:“蘇大人,南梁說您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蘇愠點點頭,目光越過唐刹,看向府内:“我要找衛将軍。”
唐刹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支支吾吾道:“将軍他不在府裡,您今天見不到他了。”
蘇愠皺眉:“那他去哪兒了?軍營?”
唐刹歎了口氣,低聲道:“蘇大人,您估計已經知道将軍他右手殘疾的事了。将軍雖然表面上風輕雲淡,可是心中已經有了結。最近他一直騎着馬離開将軍府散心,我們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
蘇愠的心猛地一沉:“他的傷真的沒救了嗎?”
唐刹搖頭,語氣中帶着深深的遺憾:“大人,全天下最有名的大夫都在太醫院,太醫說将軍手上的傷本來還有機會醫治,但是距離最佳治病時間過去太久了……哎,早知道是這樣,當初我們就算放棄統一其他部落,也要送将軍回來治手。”
蘇愠聽罷,心中仿佛被什麼狠狠揪住。他站在原地,腦海中浮現出昨日他騎馬的情景——夜奔身上的傷口,衛無珩伸出的右手,還有那紅的像血一樣的緞帶。
這一切,是他的錯。
“我知道了。”
“大人,我就不送了。”
唐刹關上門,蘇愠失魂落魄地走下台階。秋風卷起落葉,撲打在他的臉上,卻掩不住他眼中的悔恨與痛苦。
管家小心翼翼地問:“大人,回府嗎?”
蘇愠搖搖頭,聲音有些沙啞:“不,去王大人的府上。”
轎子在官道上緩緩前行,蘇愠靠在窗邊,目光無意識地掃過街景。忽然,管家低呼一聲:“大人,那個是不是衛将軍?”
蘇愠探出頭,隻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馬而過,一身黑衣騎着夜奔。那是衛無珩的背影,依舊挺拔如松,卻帶着幾分孤寂。
“衛将軍!”蘇愠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衛無珩的背影頓了頓,卻沒有回頭,反而加快了速度,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
蘇愠垂下眼,心中湧起一陣酸澀。他确定衛無珩聽到了自己的聲音,隻是他不想理會自己。或許,他們之間早已隔着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轎子繼續前行,蘇愠卻仿佛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沉浸在無言的自責中,直到管家叫了他好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大人,大人?”
“嗯?怎麼了?”
管家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像是隔着一層霧氣:“王大人的府邸到了。”
蘇愠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他走下轎子,擡頭看向眼前的府邸。王逸的府邸雖不及将軍府那般威嚴,卻也透着幾分雅緻。門前種着幾株桂花樹,秋風拂過,帶來陣陣清香。
王逸早已在門口等候,見到蘇愠,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蘇大人,你可算回來了。”
蘇愠走上前,将管家手中準備好的禮盒遞過去:“王大人,我帶了一些西羌的特産給你。”
王逸接過禮盒,笑道:“多謝大人惦記我。”
蘇愠接着問:“現在寒門怎麼樣?”
王逸歎了口氣,臉上的笑意瞬間消散:“别提了。”
自從蘇愠走後,寒門亂成了一鍋粥。許多人都想争奪領導權,卻沒有相應的實力,導緻寒門内部四分五裂。最終,領導權還是落在了王逸手中,這才勉強維持住了局面。王逸帶領寒門與世家鬥得有來有回,甚至還扳倒了右相徐卑。然而,這一切也讓他心力交瘁。
“蘇大人,這個領導人還得您來當。”王逸的語氣中帶着懇求,“世家裡面衛無珩得了天大的功勞,世家最近風頭無量。咱們寒門除了您,幾乎已經沒有能抗衡的人了。”
蘇愠沉默片刻,心中猶豫不決:“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勝任。”
王逸急切道:“您在之前不是答應了嗎?我們肯定都會支持您的。”
蘇愠歎了口氣:“讓我考慮考慮再說吧。”
王逸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