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奇怪之處不僅僅隻有一晚上，第二天蘇愠醒來以後，衛無珩竟然已經走了。隻有蔺聞過來負責照顧他。

蘇愠本以為再過一天衛無珩會恢複正常，結果當天晚上衛無珩還是和之前一樣，蘇愠忍了一晚上，直到第三天他終于忍不下去，趕在衛無珩沉默着吹滅燭火前攔住他。

他的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手指抓住衛無珩的衣角，衛無珩擡頭看他一眼，随後竟然要扯開他。

蘇愠盯着他看：“衛無珩，你到底怎麼了？”

衛無珩搖搖頭，什麼也沒說。蘇愠追問道：“是不是我讓你生氣了？”

衛無珩這下終于站住了，他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蘇愠努力讓自己沉穩些，他道：“衛無珩，我說我是不是讓你生氣了……我也不想受傷的，可是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嘛？所以，你别生氣了好不好。”

這是他第一次在衛無珩面前示弱，衛無珩一愣，他花了好久才消化完蘇愠到底說了什麼。

這一次他沒有拉開蘇愠，而是低下頭半跪在蘇愠面前，握住了他的手：“不是你的錯，怎麼會是你的錯？”

他低聲道：“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沒有照顧好你，你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衛無珩在擡起頭時，眼中竟然有淚花，蘇愠看着他的雙眼，竟然第一次從他擡起的眼眸中看到了害怕。

他在自責。

蘇愠腦中突然蹦出了這一句話，連他自己都吓一跳，在他眼中衛無珩一直是一個極其強勢的人，一個出身世家，常年征戰而且戰無不勝的大将軍，應該已經早就看淡了生死，竟然會在他面前表露出這樣的情緒。

“衛無珩，你在害怕嗎？”他輕輕地問。

衛無珩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一切：“是，我害怕了，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害怕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從前我從來沒有害怕過，我以為死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現在，我是真的怕了……”

直到今日，他才體會到蘇愠對他的重要性，他不想，也不能失去蘇愠。

他的心也開始痛了。

“别怕。”蘇愠抱住衛無珩的腦袋，讓他靠近自己的胸膛，明明他的年紀比衛無珩小，可此刻他卻像是那個年長的人：“衛無珩，我不是神明，什麼也不能保證，但是我希望你别害怕，我們還有很多未來，所以，别再自責了。”

衛無珩擡起頭，與蘇愠四目相對，末了他突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蘇愠奇怪道：“笑什麼？”

衛無珩道：“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很好。蘇愠，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氣。”

蘇愠瞧他心情好了，也跟着開起了玩笑：“可我怎麼覺得，遇到你我的運氣好像變差了？”

衛無珩沒有順着他開玩笑，反而道：“以後不會了。”

以後，他會保護好蘇愠，不會再讓他遇到任何危險。

蘇愠感覺自己也要落淚了，他什麼都沒說，最後隻是低下頭，任由衛無珩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這是他的承諾。

他願意相信他的承諾。

兩人之間的别扭終于消失了，不過蘇愠死活都不想再和衛無珩住在一起，衛無珩沒辦法隻好順着他，又替他弄了一頂帳篷，就放在自己身邊。

蘇愠沒辦法，在這方面就隻好由他去了。

有了民間大夫門的幫助，玄武軍受傷的士兵們也康複了不少，衛無珩每日派兵去追蹤燕王軍隊的動向，頗有一種勝券在握的氣勢。

而玄武軍駐地中，今日又迎來了一個特别的人物。

西羌使臣雲風，竟然來見蘇愠了。

蘇愠也見到了雲風，彼時他胳膊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腿上的傷還沒好，不過臉比之前圓潤了不少，誰能想到他這次受了傷，反而比之前看起來更健康了。

而且一切的“罪魁禍首”當然就是衛無珩，他每天督促蘇愠吃飯，頓頓都有補品，硬生生把蘇愠從瘦弱的體型補到現在這個狀态。

有時候連蘇愠都快忍受不住自己了。

不過還真别說，這段時間大補過後，人人都誇他比以前更好看了。

就連雲風也這麼說，他走進帳篷，看到正在喝茶的蘇愠，先是愣了一下，随後才意識到眼前就是蘇愠：“蘇大人，好久不見，您真是越發光彩照人了。”

蘇愠瞧見雲風，也很驚訝，畢竟他記得在燕王謀反之前，西羌使臣就已經啟程回西羌了。

“雲風？你不是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