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無恙将蘇懷黎緊緊地抵在門上,黑暗之中,她窺不見他猩紅的雙目,隻能感受到不斷起伏的粗/重的呼吸,均勻地落在她的肌膚上。
但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其他微妙的情緒作祟,她也絲毫沒有反抗的動作,任由他鉗制自己的身體。
須臾後,祝無恙終于松開了她的口,但兩人依舊保持着緊密的距離和姿态。
一時間,呼吸急/促,彼此交/纏。
天知道,這一路他有多焦急多氣憤。
蘇懷黎不回話也不反應,仿佛毫不關心他的怒意,他隻好發狠道:“為什麼不說話,你就這麼讨厭我嗎?!”
半晌後,她淡漠的絲毫沒有起伏的聲音地從側下方傳來,滿滿的諷刺之感:“祝将軍,你身為一名男子,私自潛入女子的閨房,這行為和登徒子有什麼區别?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嗎?”
祝無恙一時間被她氣得心顫,氣她擅自做主,氣她的冷漠,但又拿她無可奈何。
當情緒堆積到無處宣洩時,所有的怒意怨意積累到一定阈值後竟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祝無恙怒極反笑,既然被扣上了登徒子的帽子,他幹脆就直接坐實好了。
蘇懷黎一聲驚呼,祝無恙原本虛掩在她腰肢處的手瞬間發了力,她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撞入他的懷中。
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隔着衣服傳送至腰間,随即擴散至全身,那日的身體記憶在瞬間被點燃,蘇懷黎的身體不由得發/顫。
祝無恙猛然低頭,鼻息間的熱氣猝然灑在蘇懷黎的脖頸處,仿佛馬上就要不由分說地吻上去。
灼/熱的唇離她的肌膚隻有不到一寸的距離,隻聽他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我還有更過分的,你要不要試試?”
“祝無恙!!”
蘇懷黎堪堪維持的冷靜在瞬間崩塌,她試圖用雙手用力推開面前的男人,但卻被緊緊地扣在他的胸/前。
他終于如願以償地讓她暴露了真實的情緒。
崩潰的,生氣的,甚至還有一絲委屈的,在這一瞬間,在這黑暗的房間中,全數暴露無疑。
他不再步步緊逼,重新擡起頭,透過清冷的月光望着她的臉,以期得到她的回應。
她緊緊地盯着面前的人,聲音染了情緒:“你指責我擅自做主,那你呢?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
蘇懷黎極力壓下自己心中的酸楚,但他還是捕捉到了聲音中一絲顫抖。
“我......”一時間,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他清楚地記得那日蘇懷黎眼中的冷漠和抗拒,這段時間,強迫自己不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内,他以為這才是她想要的,可是,為什麼到頭來,反倒是他做錯了?
他剛才的強硬瞬間消散,有些迷茫無措地看着她:“我、我以為你不想見到我。”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隐約看到她眼中浮現出稀碎的亮光。
他徹底慌了神,緊張地問道:“阿黎,你哭了?”
蘇懷黎硬生生地撇開臉,固執道:“被你氣的。”
祝無恙見狀心軟得一塌糊塗,有些無措地道歉:“對不起。”
氣氛逐步升溫,蘇懷黎皙白的耳垂後泛起一片粉紅,眼尾處因着情緒激動染上了紅色。
祝無恙借着光低頭看得出神,他很喜歡這樣的蘇懷黎了。
甚至有些着迷。
半晌後,祝無恙不舍地松手放開了她。
正當他準備燃上燭火時,蘇懷黎出聲制止了他,生硬道:“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就這麼着急趕我走嗎?”
祝無恙手指微頓,昏暗的光線更好地掩飾他失落的神情,某些情緒在黑夜中悄然滋生,呼之欲出。
他停頓了片刻,故作輕松道:“這麼多日未見,你就沒想過我?”
蘇懷黎呼吸微滞,心中反複咀嚼起他這句話,更像是對自己靈魂的拷問。
——沒想過嗎?當然是有的。
但她無法說出口,也不能說出口。
祝無恙見她沉默不語,轉身精準地找到她的方向,無聲地扯出一抹失落的笑:“可是,我很想你。”
——見不到你的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極輕極輕的一句話,卻讓蘇懷黎的心髒倏地鈍痛,密密麻麻的疼痛從心髒地蔓延來開,她的指尖微微發麻,令她不自覺地蜷縮起手指。
她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蘇懷黎緊張得睜大雙眼,門外人影晃動,就在其要推門而入的瞬間,她急急出聲問道:“什麼事?”
因為聲音夾雜這一絲焦急和不耐煩,芙蓉立刻停下了開門的動作,小心翼翼道:“小姐,宮裡的大夫來府上了,說是給小姐診脈。”
蘇懷黎擡眸看了一眼祝無恙,他的神情也在瞬間凝重了些許。
她清了清嗓子,回道:“你先去招待客人吧,我稍後就來。”
芙蓉得話之後,便趕忙離開了。
房内的燭火适時地亮了起來,蘇懷黎不自覺地呼出一口氣,但心情還是有些複雜。
她轉身對祝無恙說:“你也聽到了,人現在就在外邊等着,我必須出去見他。”
祝無恙的态度也沒了一開始的強硬,但眸中還是有顯而易見的擔憂。
時間耽誤不得,蘇懷黎也沒辦法顧及再多,隻好适當放低音量,好似妥協道:“你在這等我回來。”
在她轉身離去的瞬間,祝無恙伸手輕輕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柔聲道:“注意安全。”
*
蘇懷黎行至蘇府的大堂之時,已經有人在此等候。
果不其然,就是今日端午宴會上站在皇後身後的男人。
同為大夫,江楓每次都身穿寬松的長袍,頗有仙人風骨,但此人卻穿着月銀色錦袍,腰間挂着白玉蛇紋玉佩,氣質恍若高貴的世家公子,面上又戴着銀灰色面具,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此人見到蘇懷黎從後堂走出,嘴角便噙着一抹笑意。
他眉眼間的神色浮動皆被擋在了面具之下,但蘇懷黎還是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視線。
她猜不透此人的心思,但能明顯地感受到,他這個人絕不是外表所見的翩翩公子那樣簡單,因為他的目光讓她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