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蘇鶴面色嚴峻道:“夠了阿景,你近日真是愈發膽大妄為,你母親也是一片好心,你竟然敢對母親如此不敬!”
蘇懷景一時急火攻心,加上近期因婚事煩悶不已,忘了收斂脾氣。
回過神來後,他才心生愧疚,誠懇緻歉:“母親,是我一時沖動,對不起。”
許氏本還有些抽噎,但見蘇懷景面色懊悔,心中的委屈又瞬間轉化成了心疼。
她不忍指責自己的兒子,轉頭就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都怪你,阿景近日的壓力本來就大,你說話說那麼重幹嘛?!
“我——”蘇鶴頓時語塞,幹瞪着眼睛,又不知從何辯解。
半晌後,他道:“好好好,你們母子情深,就我一個外人是吧?”
蘇懷黎在一旁趕忙調和:“哪裡的話,母親近日為父親的壽辰日夜操勞,身子都消瘦了不少,今日廚房炖的這個鹿茸雞湯滋氣補血,母親要多喝幾碗才是。”
蘇鶴聽出蘇懷黎給他搭了台階,趕忙盛好一碗雞湯端放在許氏面前。
見許氏終于展開笑顔,蘇懷景心下可算是松了一口氣,朝蘇懷黎投去感謝的目光。
此時,在一旁許久不出聲的秦曼曼突然開口。
“姨母,您方才說給尚書府送了邀請帖,可收到回帖了?”
好不容易緩和了氣氛,許氏顯然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題,有些敷衍道:“嗯,收到了。”
秦曼曼口吻中夾雜着微不可察的希冀,面色紅潤嬌豔,眉目含春。
許氏被其他事情分走了心緒,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态。
但蘇懷黎不動神色地将這一幕收之眼底。
她眸色一凜,一陣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端午宮中飨宴那日,刑部尚書之子劉琮行有意和她搭腔,她當時心下不豫,沒給他好臉色,也忽視了秦曼曼還在場這件事。
秦曼曼前世嫁給劉琮行為妾,婚後更是如日中天,蘇府抄家一事與他們都脫不了幹系。
她拿不準,重來一世,秦曼曼會不會重走老路。
但看秦曼曼的嬌羞之色,或許端午那日就對劉琮行動了心思。
壽宴那日,尚書府一定會登門賀壽,屆時她需先發制人,斷了秦曼曼入尚書府的念想。
飯後,蘇懷黎沒有回黎湘閣,而是随蘇懷景去了臨風堂。
蘇懷景見她眉間憂心忡忡,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阿黎,何事要避開父母在臨風堂說,莫非事關宮中那人?”
他近日心情低落,但也沒忘了正事,伏案工作時,也差人盯着花栩。
不過,這陣子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蘇懷黎搖了搖頭,兀自坐下,認真地問道:“兄長,你在刑部任職多年,對刑部尚書一家有幾分了解?阿黎有些問題需要你解答一二。”
蘇懷景微愣:“何事?”
劉忠良是他的上鋒,他雖然厭惡此人的行徑,但在刑部耳濡目染多年,知道的事自然比旁人多。
“刑部尚書劉忠良之子劉琮行,如今婚否?”
前世秦曼曼嫁入尚書府時,家中已有主母,但具體細節她并未了解透徹。
觀劉琮行那日舉止輕佻,神色放蕩,不像是個已婚之人。
若還是未婚之身,事态便有些棘手了。
蘇懷黎兀自琢磨起了對策,可這一幕落在蘇懷景眼中又是另一番意思。
他的瞳孔驟然緊縮,身軀猛地一僵:“阿黎,劉琮行他就是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浪蕩子,你千萬不可被他外表所迷惑!”
一定是那日端午宮宴,劉琮行趁他不在場,蓄意接近蘇懷黎。
此人慣來如此,輕佻不羁,浸淫美色,尚未娶妻府上就已美妾成群,如今竟然敢觊觎他的妹妹!
蘇懷黎剛回過神來,見蘇懷景面色鐵青,頸側青筋浮動,眸色陰沉沉的,顯然是誤會她的用意了。
她慌忙解釋道:“兄長你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也怪她沒表達清楚,險些忘了自己也是未嫁的女兒身,貿然問起他人的婚配,委實不妥。
蘇懷景眉間的陰沉稍稍收了些,端詳她的臉龐,的确沒有耽于男女之情的神色,便狠狠地松了口氣。
“那就好。”
既然妹妹不是被歹人所惑,他也沒什麼好隐瞞的。
“劉琮行在府上納了不少妾室,但正妻之位空懸,他父親怕他耽于美色,誤了仕途,今年開春早早地便給他相看賢妻,最後與禮部尚書一家定了姻親,兩家交換了庚帖,也算是闆上釘釘了,婚期似乎在今年十月。”
劉忠良對禮部尚書的嫡女頗為滿意,早就把她當做心中的兒媳,在刑部廣為告知,他不想知道都難。
蘇懷黎眸色一深。
前世,秦曼曼嫁入尚書府為妾時,劉琮行已經成婚半年,而這一世,因着皇上下旨許蘇懷景婚事,尚書府見風使舵,朝蘇府遞出了橄榄枝,給了秦曼曼提前接觸高門的機會。
今日晚膳,秦曼曼有意打聽尚書府回帖一事,或許是想借着壽宴籌劃些什麼。
劉琮行十月才會迎娶正妻,時候尚早,若他現下恰好看上了秦曼曼,迎她入府為妾,也不是沒可能。
蘇懷景見她眸中染了憂色,斟酌再三後,還是問道:“阿黎,你為何如此關心他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