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黎長而翹的睫毛輕輕翕動,如同振翅的墨黑色蝶翼,最後緩緩落下,在皮膚表層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她還是阖上了雙眼,放縱自己的意念沉淪。
濕熱的呼吸相互交/纏/萦/繞,她松開牙關,任由他攻城略地,直至舌尖拂過上颚,将這場親吻推至頂峰。
*
宮中,鎏金殿内。
肅殺的氛圍令殿上的所有官員都膽戰心驚。
不多時,門外一身着暗金铠甲之人,面色凝重、腳步匆匆地進殿,回禀道:“陛下,臣快馬加鞭趕到蘇府,卻不見蘇夫人和蘇小姐的身影,現下禁衛軍已将蘇府團團圍住,部分人馬安排在城中搜捕可疑之人,還請陛下下令封鎖城門,以免罪犯逃出京城!”
此人正是禁衛軍的統領,徐繁。
今日一上朝,劉忠良狀告蘇府包庇已故信王之女,藏于府上,諸位大臣對他這番舉動皆是大為驚恐。
衆所周知,信王王妃乃不孕之身,從未聽聞其還有一女。
但劉忠良一口咬定,蘇懷景乃是信王黨羽的餘孽,一直潛伏在宮中伺機接近皇帝,蘇懷黎則是他南下淮州特地搭救的信王之女。
江湖傳言的斷塵草,乃是信王向隐居山中的藥師求取,而蘇懷黎的病症卻與斷塵草的下藥症狀如出一轍,隻需将人召進宮中一驗便知。
皇帝視信王為眼中釘肉中刺,劉忠良正是拿捏了這點,才敢在未有實質性證據的情況下,僅憑一個虛無缥缈的理由就狀告蘇府。
朝中官員人盡皆知,信王李易在新皇登基之際,主動放棄兵權,隐居淮州,此後十幾年從未踏進過京城半步。
哪怕如此,最終也落得個血洗滿門的下場。
若說信王當真瞞天過海,留得一女,隻要與其有一絲關聯的人都難逃死罪,更不用說,刻意隐瞞身份,包庇罪臣之女的罪責。
徐繁一席話令在場之人的面色變了一變。
劉忠良趕忙先發制人:“陛下!一定是蘇侍郎将宮中的消息提前走漏出去,罪臣之女才得以畏罪潛逃,若非心虛,她為何要逃?蘇侍郎,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蘇懷景嚴峻肅然的神情稍稍恢複了正常。
他話鋒陡轉:“劉尚書,我算是看出來了,您今日一番舉動,分明是為了挑戰聖上的威嚴。”
“你——”
劉忠良瞬間急得臉色發青,怒罵道,“你信口雌黃!”
蘇懷景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您口口聲聲說舍妹是信王之後,您的意思是,這十幾年來,信王一直與聖上有龃龉嫌隙,這才刻意将皇室血脈藏起來?您這一番言論,又把陛下天子的威嚴往哪放?”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眼觀鼻鼻觀心,坐在大殿之上的皇帝,鐵青着臉,面沉似水。
他繼而道:“況且,父親與我一直在這大殿之中等候消息,我乃一介文官,何來手段與人脈能将此事傳出宮外,您是在質疑這宮牆之内層層把守的禁衛軍嗎?”
劉忠良被蘇懷景質問得額頭直冒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是他,是他污蔑我!”
“夠了!”皇帝天威震怒,僅存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劉大人,斷案是講究證據的,你所謂的人證現下在何處?若你今日膽敢戲弄朕,朕看你這頭頂上的烏紗帽也别要了!”
劉忠良忙不疊地哐哐磕頭:“快了,臣派人在淮州尋得證人之後,便讓其日夜兼程趕來京城,人馬上就進殿,還請陛下再稍等片刻……”
若不是皇後再三作保,此舉能夠扳倒蘇家,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上次刑部走火一事,他急得焦頭爛額也查不出半分端倪,若不是皇帝饒他一命,現在哪還有他在刑部什麼事?
今日的證人是皇後讓他派人下淮州找的,說是當年靈元寺留存的唯一證人。
半炷香之後,在禁衛軍的帶領下,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鄉野村夫走進了大殿。
他怯生生地跪在殿上,顫顫巍巍道:“草民郭生,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了證人,劉忠良登時胸有成竹,正色道:“郭生,立刻将你的生平往事一五一十地告知陛下,不得有半分隐瞞。”
“是,是......”
郭生緊張得腦袋都不敢擡起來,“草民乃江南淮州人氏,自幼喪父喪母,被靈元寺的慧心大師好心收養,留在寺廟中當執事僧人,三年前靈元寺遭遇流寇洗劫,那日,我受主持安排外出行善,這才僥幸逃過一死,等我再回到寺廟時,一切都晚了......此後,我便還俗歸隐,在淮州的一處隐蔽之地安頓下來。”
劉忠良接過話茬:“陛下,郭生自幼就被慧心大師收養,若蘇懷黎當真是被收養的流浪兒,那他必然是認識的,隻需要将此女的畫像給他一認便知,來人!把畫像給他看。”
一幅畫卷在郭生面前徐徐展開,畫上的女子生得奪目,傾城之色令人過目不忘,與蘇懷黎有九分相似。
郭生戰戰兢兢地擡起頭,隻窺見一瞬便慌忙低下頭:“草,草民......”
劉忠良催促道:“郭生,陛下在此,你但說無妨。”
郭生一咬牙,梗着脖子喊道:“還請陛下為草民做主!救救草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