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百!”
少年的嗓音響起,我回過頭怒吼道:“你特麼再叫我一百試試看!”
他癟了癟嘴沒有反駁,意外地颠覆往常的人設。
“辰十,已經13:40了,再不起床沒關系嗎?”
“……我去你不早點叫我!”
我掙紮着從夢中醒來,抓起枕旁的手機一看——13:20。
但這也不是什麼好消息,畢竟教官說的是13:40集合,減掉從宿舍到集合地點所用的時間,我隻有十分鐘起床整理内務。
在内心爆了一句粗口,我深呼吸一口飛速脫掉睡衣套上軍訓服裝。
又到了挑戰極限的時候了。
難過。
02
我叫時辰十,杭州市浙江大學大一新生。
身高一般,體重偏瘦,長相一般,膚色正常。
生過大大小小的病,但還不到軍訓能請假的程度。
在别人眼裡大概是個學霸,不過就和職業選手并不覺得自己很明星一樣,走在浙大的校園裡我也不覺得自己就年級第一。
沒有什麼才藝,唱歌還五音不全,屬于跑完800就走不動路的體育廢柴。
不會畫畫,手工技能點為零,偶爾會些寫無病呻吟裝腔作勢的文字賣弄風騷。
簡而言之,我是一個沒什麼特色、走在人群裡就認不出來的普通女生。
要說有什麼可以提一提的,就是我有個正在廣州市當職業選手的青梅竹馬。
他叫黃少天。
03
上小學時我跟着父母遷到廣州,那個時候城市鄰裡關系冷漠已經不是新鮮事了,所以我一開始并不知道對門住着個同齡人,隻是偶爾會聽到樓梯間一群小男生的喧嘩聲。
小學入學錯過了9月份隻能插班,自我介紹完之後黃少天坐在下面大喊了一聲:“啊!你是我家對面那個!”
原來人打小就是管不住嘴的類型,然而我當時整個人的注意力都在“我見過他嗎他怎麼認識我”的震驚上,于是之後班裡給我們兩個人湊對子的時候我還完全跟不上節奏一臉呆滞。
後來我們父母在家長會上認識,兩家人串門招呼一起吃飯,我也才和黃少天熟悉起來。
那個時候的私立小學已經開始流行寄宿制了,不過我們校門就在小區後面,上下學步行不超過十分鐘,黃少天又皮,在學校待不住,于是光榮地加入走讀生的行列,每天晚上上完晚自習就背着書包往家跑。
我的父母一開始因為工作忙把我放在學校,可惜身體不争氣,一二年級發燒感冒水痘麻疹沒消停過,黃阿姨就表示可以讓我也走讀,每天早晚和黃少天一起回家,家裡沒人就在他們家吃飯。
實際上那時候的事情基本記不清了,隻知道整個小學六年我都和黃少天一個班,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回家,大部分時候還在同一張桌上吃飯,也難怪班上的人喜歡給我倆起哄,現在想來都覺得……好吧也沒覺得怎麼了,可能是習慣了吧。
小學生開的玩笑最不知道分寸,不過小學的我有些榆木腦袋,沉浸在兒童文學的世界中,不管别人說什麼都一臉狀況外,黃少天又是嘴巴會說團體中心,班内很快就對我們兩個的“故事”失去了興趣。
有時候想,要是沒有所謂的青春期自我意識覺醒,或許我和黃少天真的會順其自然毫不在意地在一起吧。
04
緣分真是種奇妙的東西,初中三年我和黃少天一個班甚至一個小組,也就是那時候我才知道他的心思原來完全不在學習上。
想來奇怪,小時候隻是見他貪玩,作業還是會按時做的,怎麼上了初中就變成班級一哥,帶頭跑黑網吧、抄作業。
不過他從來不抄我的,理由十分充分:“老師都知道我不是那個水平,抄你的作業還要琢磨怎麼把答案抄錯,麻煩。”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正義感強的人,初中的時候又入亞文化的圈,動畫漫畫輕小說輪流來,一口一個“我是二次元”,比起老師家長設想的“學習小組”模式,我們倆更常做的是互相打掩護。
初中仍是寄宿制學校,還是周六上午要自習那種。
也多虧學校周一到周五管得嚴,黃少天迫不得已每周學五天勉強上個及格線,一到周六就放飛自我,有時候早餐都不吃就翻牆去網吧。
至于我,就是在中午放學後慢條斯理拎着兩個人的書包去網吧催他回家吃中飯,下午再跑出來一個打遊戲一個邊寫作業邊看動畫,再裝作學習了一下午一起回家。
雖然我不懂遊戲,但還是知道黃少天在網遊裡有多呼風喚雨,也并不覺得他像旁人說的那樣不會學習或是愚笨——我猜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他玩遊戲有多拼:上課研究裝備,自習就鑽研攻略,下課琢磨操作技巧,就連晚上做夢報的都是技能名。
所以中考前他告訴我想去打遊戲當職業選手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驚訝。
真的。
05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就像我不會告訴黃少天高考放榜之後全家上陣輪流勸說我報北大小語種一樣,黃少天也不會告訴我他差點被打斷狗腿才說服爸媽讓他半讀半訓當遊戲特長生。
最後我們上了同一所高中。
我嘲諷他:“說好的不上高中去訓練營呢?”
他抽空從副本裡回過頭來:“不是吧靓女,我好不容易和你考上一個高中你還不準我去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