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禧安挑起眉,瞪着眼前的人,一雙美眸盯着岑祯,“母親,您為什麼要讓她來做我伴讀?我一個人讀書好得很!”
“禧安,不得無禮。岑姑娘比你大幾歲,又從小在山東長大,論長幼、論見識,她都完全可以在學業上指導于你。”
皇後攏了攏手邊的毯子,招岑祯和禧安上前,對禧安語重心長道:“祯兒初來乍到,你應該領她多熟悉些京城,”說罷又轉向岑祯,“而禧安呢,又太調皮,祯兒穩重,你正好可以帶帶她的性子。”
岑祯心裡是十分想拒絕的。這個公主看上去就不太喜歡她,做她的伴讀,以後就要日日進宮讀書,指不定還要被怎麼刁難。可是......
能進宮的話,也許有關那件事......可以查到更多線索?
思及此,岑祯顧不上看身旁那位公主的臉色了,搶先開口應下,“娘娘,我會好好陪着公主學習的。請娘娘放心。”
禧安不敢置信地擡眼看她,似是完全不理解岑祯為什麼要這樣說。
皇後輕輕搭了搭眼前兩人的手,笑着道:“那就從明日開始吧。祯兒每日進宮來和你一起讀書,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樣偷懶了。”
話已落定,禧安徒勞地張了張嘴,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
坐着馬車出宮,岑祯還在想今日的事。
皇後突然要求她進宮做伴讀,可是皇上授意?難道是朝廷發現多日找不到她的行蹤,怕生事端,先行扣留一個家眷在宮裡?
也不知道此事是誰負責調查......調查到哪兒了?發現岑铮失蹤?懷疑被人謀殺?然後找不到屍體?還有一幹大軍,都憑空消失?
距離岑祯回到家已經過去了小半月,可岑祯遲遲沒有聽說過金誠他們一行人的任何消息。
按理來說,就算他們兵分三路也被尾随,金誠前往的方向正是離京城不遠的另一個鎮子,也不應該這麼久了都杳無音信。
難道路上出事了?
看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聯系到金誠,再暗中打探自己的案子調查到哪兒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祯兒,你說,皇後娘娘今天,是什麼意思呢?"
“母親,也許皇後隻是單純給公主找個伴讀,也有可能今日一切都更有人在背後授意。總之,我們要小心。好在,這次進宮伴讀,我也可以順勢而為,倒可以看看背後之人到底在謀劃什麼。”
“你在宮中萬事都要小心。”
“我知道了,母親。還有,這段時間我總覺得咱們家門口多出了許多人,如果不是我多心,應該就是被人派來跟蹤我們的。既然我已經從'外祖家'回來,母親想必也'思念'外祖許久了,不如趁此機會回家探探親。從前你如今我回到了京城,又做了公主伴讀,聖上沒理由不放你走。”
林與蓮隻是又抱緊了岑祯,“如今形勢複雜,我也不願他日成為别人掣肘你的工具。但,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是不放心。”
“母親,我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你也要好好的,等一切解決之後,我再接你回來。”
岑祯像小時候那樣,埋進母親的肩膀,衣服上傳來皂角的馨香,岑祯用力嗅聞,依稀有幾分年少的味道。
*
第二天,岑祯準時出現在宮門口,帶着新買的紙筆。
一路上,聽小太監說,給公主授課的是當朝有名的先生,曾經更是執教過當今聖上。隻是這位先生十分嚴厲,公主不是很喜歡,常常借故推掉上課。
岑祯一邊聽着,一邊跟着小太監走進了學堂。
果然,公主正坐在正中,正吩咐身邊的宮女擺好一應用具,隻等岑祯來。
岑祯慢慢挪過去,在公主旁邊悄悄坐下。又擺好自己的一應工具,等着先生來授課。
岑祯隻當自己是空氣,不久,那位傳聞中的孫先生過來,先詢問了岑祯曾經是否請過先生,教授的内容,又抽查了上堂課布置給公主的背誦,再慢慢打開書,之乎者也地講起了課。
一開始岑祯還尚算有意思地聽着,畢竟普天之下也許就隻有公主還有這種待遇,可以特設學堂授課教書。
我朝雖民風開放,但仍未有學堂招收女學生的先例,是以大多數女子,尤其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很難識字讀書。而略有些門第的家庭,請來的先生又多教授女德、女訓,并不教授同男子一樣的内容,是故大部分女子其實都很難接受到系統的教育。
但岑祯終究是高估了自己,雖然孫先生是難得的好先生,岑祯骨子裡還是那個坐不住的性子,不過坐了一會兒,她就開始走神。
岑祯想起自己以前上學堂的時光。
那時候年紀小,梳了發髻就去學堂,每日聽着夫子上課,心裡全是想的什麼時候能去校場玩。拿起長槍,便和同伴比較起來。再假裝自己是叱詫風雲的大将軍,領着若幹小弟,在武打場裡稱王稱霸。
岑祯想起那段單純快樂的日子,不由得笑了出來。
結果發現不對勁,一擡頭看到先生氣的胡子都翹起來,心道不妙,趕緊低頭翻着書頁,試圖尋找夫子講到哪兒了。
岑祯正找得忙,這時一根纖細素淨的手指伸過來,指了指她的頁碼,又施施然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