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對面夫子的眼神壓力,這位公主這時候簡直就是天降甘霖。
岑祯忙收心看書,試圖再理解什麼“明德”。
等到夫子翻頁時,岑祯慢了一步,那根手指又伸過來點了點岑祯的書頁,似乎是在提醒她翻頁。
岑祯簡直要受寵若驚了,她原想公主或許還記恨着年少時把她推下水那件事,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冰釋前嫌,岑祯心裡倒又浮上來幾絲歉意。
終于等到了下課,已經快晌午了。夫子囑咐她們兩個課業之後便離開了,而岑祯要留在宮裡陪公主用膳,下午還有武術練習的部分。
一開始,岑祯聽到公主還要練武,心裡是十分震驚的。後來聽小太監解釋,隻是因為按照往年習俗,馬上就是冬獵了,公主也想練習射箭,在獵宴中獲得幾匹獵物,故而最近幾個月每日都來武場練習。
用過沉默的一頓午膳,岑祯陪着公主來到了武場。
這裡視野開闊,四四方方,到處圍着護欄,養馬人牽來兩匹駿馬,請公主和岑祯上了馬。
“公主,岑小姐,這是下人特意尋來的性情溫順的馬匹,請二位小心。”
那人退下後,公主昂着頭,驅動着馬緩緩跑起來,岑祯隻見她拉開手邊的弓,搭上箭矢,松手之後箭便飛了出去,遠遠射向了遠處的靶子。
可惜,還差一點,并沒有射中。
眼見公主要搭上第二根箭時,岑祯催馬向前,攔下箭矢道:
“公主,我父兄都善武藝,我也曾耳濡目染幾分。今日就獻醜讓公主瞧瞧我的手法?”
公主挑了挑眉,把手裡的箭遞給岑祯。
岑祯接過箭矢,又從旁拿起弓,一瞬,弓箭迸發,穩穩射入遠處的靶子紅心。
接下來岑祯又連發三箭,箭箭中紅心,全無虛發,這下連一旁侍奉的宮人都忍不住發出驚歎,誰能想到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姐竟也有如此高的準頭。
一旁的公主也看呆了,視線在靶子和岑祯臉上來回遊離,似是沒想到岑祯還有這樣一面,倒不似自己印象中那般讨厭了。
“公主,其實隻是因為多虧了我的父兄,教了我一些射箭的技巧,隻要......”
岑祯把手搭上禧安公主的手,細細教她如何開弓,如何發力,等到公主再發幾箭後,準頭已經好了不少。
“沒想到,你射箭的功夫倒是不一般。”禧安抹了抹頭上的汗,不自在地拉了拉缰繩,又看向岑祯,“也對,你父兄都是舉國聞名的大将軍,你自然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公主說的是,我不過是占了父兄的便宜。如若換成公主,想必隻會比我學的更好。”
聽罷此言,禧安才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似是又看岑祯順眼多了。
岑祯心中赧然,沒想到這位公主竟然也像小時候家裡養的貓咪一樣,喜歡被順毛撸,被摸得高興了,還會自己仰着頭走開。
看天色,今日也練的差不多了,岑祯和公主下了馬,正往回走,沒想到半路上又撞見一個人。
“七哥?”
“這是你的伴讀?”
闵岚穿着正式的朝服,像是剛從禦書房與皇帝長談出來。他掃了一眼武場,指着岑祯問禧安。
“她确實是我的伴讀。”禧安一直有些怕這個九叔,故而低下頭很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沒想到岑小姐雖是閨閣女兒,卻如此精通騎射,我看着,倒比一些軍營裡的士兵還要好。”
闵岚似笑非笑地看着岑祯,岑祯低着頭,卻沒有回答。
上次她就看出,這個男子對她不一般。但是岑祯實在沒有印象自己見過他,便也就無從下手,不知從何對付。
而如今第二次碰到他,岑祯覺得,這多半不是巧合,也許,是此人故意為之。
上次經過梅園還可以說是順路,可練武場在西,從禦書房出來沒有哪個方向指向此處,那對方必然是聽說了這裡發生的事特意趕來的。
可這裡發生了什麼值得關注的事?
突然一句話,打斷了岑祯的思索,
“既然岑姑娘如此善騎射,禧安,何不邀請岑小姐一起去冬獵,也算為我們添光,如何?”
禧安看着這位平時幾乎不怎麼說話的長輩,今天一反常态的和善,不知怎麼的,打了個哆嗦,隻好應是。
岑祯難掩臉上詫異,原來是為了讓她也去冬獵。
去就去,她便也看看,這個人到底安的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