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請随我們回府。”一黑衣侍衛下馬,态度恭敬。
言冉沒應,她望着地圖,總覺内心惴惴不安,而後又如夢初醒般問道:“你可知你們公子現在何處?”
侍衛不解。
“這是岐蒙山山匪的哨點布局地圖,齊公子若能拿到此圖,将事半功倍,減少傷亡,我需将此圖交給他!”
三名侍衛對視一眼,向地圖看去。
“将士們的命也是命,若能因此圖,少一人受傷那便也是值得的。”
言冉心中焦急,就怕這幾個侍衛都是不開竅隻聽死命令的榆木腦袋。
卻見後兩人也翻身下馬,行半跪禮,“言姑娘,我二人願立刻将此圖送與齊公子,還望姑娘能安心回府。”
聽得此言,言冉也沒片刻猶豫,就将地圖遞了過去,同時囑咐道:“這地圖大抵為真,可就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山匪的計謀,還望齊公子先按此圖确認哨點是否為真後,再做決策。”
“是,我們必轉達給公子!”
兩名侍衛接圖遠去,言冉望着茫茫夜色,隻祈禱破曉時分一切順利。
馬車駛回釜州城,途經雲記酒樓時,言冉突然察覺到自己惴惴不安的緣由,山匪與刺史勾結,雙方是合作關系,那怎會綁走司徒嘉甯?
還有馮成山之前在書房提過的,讓馮衍拿令牌去接觸的“那位大人”是誰?總不能是山匪頭子吧,他再怎麼說也是一州長史,犯不着讓兒子去巴結山匪……
越想越覺不安,總覺得齊暮川此行不會太順利,言冉幹脆叫停了馬車。
“我要去一趟長史府。”
“姑娘——”
“我必須去。”
黑衣侍衛拗不過言冉的執着态度,還是讓她回了長史府。
在侍衛無比驚訝的目光中,言冉翻過兩米高牆,不多時又翻了出來。
手中抱着一個妝匣。
那黑衣侍衛看見妝匣,滿臉的疑惑都寫在臉上了,合着方才那麼嚴肅、那麼認真的模樣,就是為了拿這樣一個化妝的東西?
他怎會知道,這看似一個小小妝匣,實際卻大有門道。
言冉回了齊暮川府上客房,囑咐荷花照看好刺史夫人。自己則打開妝匣,鼓搗着裡面的各色粉末,粗看以為是女子化妝之物,實際是藥粉,用得好了能治病,用得再好一點,能要人命。
但言冉通常都不會下狠手。
師父教過,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在更夫敲響卯時鑼聲時,言冉突然打開了房門。
門口盡忠職守的侍衛立刻迎上,卻見言冉攤開掌心輕輕一吹,侍衛眼前一黑便沒了知覺。
言冉取下他腰間令牌,關好門,騎上馬,複向岐蒙山行去。
她這一輩子,八歲前的事兒都不記得了,八歲後,跟着楊家班四處闖蕩,大多時間都隻想着要保全好自己的性命,要努力活着。
三年前,師兄為了護她而死。
當時她借口自己年齡還小……
半年前,那一船心善的流民,慘死都橫河上。
當時她有心無力,救不下他們……
去年除夕,救她一命的阿姐,病死于冷清的孤宅。
她懲罰了麽麽,承諾幫阿姐查清生母之死……
現在……
墨藍的天邊已微微泛白,現在的岐蒙山上,齊暮川大約已率領将士發起了進攻。
若他是景王,他就是自己日後去往梁京唯一能尋求幫助的人。
就算他不是景王,他也是救了自己兩次的人……
半年前,拼着最後一口氣在刺骨的河水裡遊向岸邊時,她就對自己發過誓,一定要讓刺史付出代價,一定要變得足夠強大去守護對自己好的人……
沿着小路上山時,言冉發現大多哨點都已沒人,尋着記憶,她快速向曾經關押過自己的前哨寨前行。
可行至寨中,隻見空空蕩蕩并無一人。
她心底生疑,就算是匪徒不敵将士,棄寨而逃,也該有點血腥或者打鬥的痕迹……
除非,她突然有了一個頗為大膽的猜測,除非這群山匪他們得知大軍來襲,便集中到了主寨,以松散防禦降低将士戒備,再集中火力猛攻。
山上主寨方向,确有嘶鳴與喧嚣。
言冉急急向山上行去。
接近主寨方向,便聞見了濃烈的血腥氣,她一面小心前進一面警惕四周,繞到了主寨後面。
這邊也有将士值守,他們見一女子孤身前來,并未放松警惕,依舊戒備地将其攔下。
言冉壯着膽子亮出令牌,“是留守在釜州城内的侍衛大哥讓我來的,有重要事情禀告給王爺。”
将士将信将疑。
領頭那個拿過令牌仔細查看後,厲聲道:“進去可以,出來不行。”
言冉點點頭,“明白。”
收好令牌,向主寨内奔去,她能理解,為免有賊人混出,要等這場剿匪徹底結束,才會放人通行。
進入主寨,遠遠便看見裡面混戰一片,她深知自己拳腳功夫不佳,進入混戰也隻是送人頭,便躲在牆邊,努力在一衆人群中搜尋齊暮川的身影。搜尋半晌無果,卻聽一旁的屋子裡傳出女子的呼喊聲。
這屋子四面無窗,還落了鐵鎖,看着和當初關押自己的酒窖頗為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