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言冉自齊暮川房中跑出,回到屋内剛坐下喝了一盞茶,就見荷花慌慌張張跑來。
說是洗完碗碟出來,就見船尾值守的将士倒了一片,似是被人迷暈了去。
言冉連連随着荷花去查看,天色已暗,她不敢燃燭,摸黑前行,還沒走到船尾就聞出迷香的氣味,立刻屏住呼吸快速服下一枚藥丸。
“荷花,你跟在我身後。”言冉低聲囑咐,同時貓着腰,步伐極輕地向船尾靠去……
借着雜物遮掩,她探出半個腦袋一看——
周禮将軍借調給齊暮川的将士被另一群人捆住了胳膊腿,全都堆在了船尾甲闆上。
那群人看着井然有序,正挨個清點将士人數。
看來方才大船的颠簸,可能不是偶然,是有人故意為之。
“姑、姑娘,現下是什麼情況啊……我們現在怎麼辦?”荷花顫着聲音問道。
言冉原想讓她回房間待着鎖好門,但現在情況不明,兩人分開可能更危險。
“荷花,我要去找王爺,你跟緊我。”
壓低聲音說完,言冉又貓着腰向齊暮川房間走去,還沒走多遠,就遠遠瞧見船頭甲闆上也有許多人舉着火把。
她連忙快走了幾步,确認船頭站着的陌生人,穿着打扮與船尾那群人一模一樣。
齊暮川被他們圍在正中,與其中打頭的那個在交談着什麼……
可他清楚現在船上的情況嗎?
這群人究竟是誰?
看樣子也不像是水匪……莫非是來救船上的人犯?或者,或者是來殺人犯滅口的,就像幾日前對司徒俊文那樣……
言冉摸不準這群人的來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們聲東擊西,将齊暮川引至船頭,卻自船尾溜上船,偷偷對将士們下了藥。
想到這裡,言冉明白自己不能再躲了。
她功夫不佳,若是齊暮川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慘遭毒手,屆時靠她一人,恐無回天之力,她得去告訴齊暮川現下情況。
可也不能帶着荷花同去,荷花一點功夫都沒有,萬一等下和那群人動起手來,可能顧不上保護她。
“荷花,你聽我說,現在回房間,鎖好門,别出聲。”
言冉神色嚴肅,荷花自然也明白現下情況危急,努力壓制住害怕情緒,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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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公子。”
人未至,言冉先喊出了聲。
衆人尋聲回頭,看了眼言冉後,目光又落回齊暮川身上。
言冉這才看清,與齊暮川交談的那人約莫三十出頭,拿着把折扇,衣着華貴,一看就不是出自尋常人家。
那人也瞧見了言冉,露出一抹奇怪笑意。
“喲,我們不近女色的景王,竟也有了紅顔知己?”
來人喚齊暮川景王,他知道他的身份,還似乎原本就認識。這下言冉更摸不着頭腦了,但此刻回是回不去了,隻得硬着頭皮快步走到齊暮川身邊。
可沒想到還沒站穩,齊暮川的胳膊就搭了上來,将她拉近身邊。
“不過是在釜州剿匪時偶然救下的女子罷了。”
那人又是一笑,“為何還帶着面紗?莫不是怕美貌被人看了去?”
說着他就擡起折扇,似是要掀言冉的面紗。
“端王說笑了。”
齊暮川胳膊一用力,剛好避開了對方的紙扇,将言冉轉了個圈,直接摟在了懷中,“這女子可憐,被山匪毀了面容。”
這又是什麼情況……
言冉更加糊塗了,但不管怎樣,此刻确是傳遞消息的絕佳機會。
她踮了踮腳,湊至齊暮川耳邊,低語:“船尾将士已全部落入他們手中。”
齊暮川摟着言冉的手一緊,又開口道:“端王,犯人就在底艙中,你可以随意問訊。我不過就是領了聖命,才來釜州一趟。現下既然你來了,那我樂得悠閑,便先回屋中了。”
言冉看不見端王此刻的表情,隻感覺到齊暮川摟着腰的手一松,又握住了她的手腕,帶着她向船屋方向前行。
行了一段,溫熱的呼吸兀的湊到耳邊。
“别回頭。”他低聲道,“有人跟着。”
兩人各懷心事,各自緊張,而在身後的旁人看來,不過是景王在女子耳旁親昵地小啄一口。
回到屋内,齊暮川關門落鎖,正準備說些什麼,隻見門外有人影晃動,又拉着言冉走到裡側床邊。
“言姑娘,”他湊近低語,“三年前的将軍府走水案是端王所審,為免引他疑心,也為保你安全,你需得隐藏身份。”
原來如此,方才齊暮川所有荒唐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言冉鄭重地點點頭。
這個她在行,本身言冉這個身份就是假的,不過就是給假身份再套一層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