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上次講。”
“當年我宗先宗主與獨慎宗、利劍宗兩大宗主率領百家宗門,退魔至荒原,以天壑山為界,在山上厮殺數月,最終以三位長老的以身開陣,将所有魔族盡數封在荒原内,自此,我們與其他二宗成為仙門之首。”
“魔族之主,被燃盡肉身,靈魂永封于屠魔鼎之中,其一子重傷,斷一臂,另一子随其母而死,兩族元氣大傷……”
沈昭聽得入迷,這種仙史課初次聽還挺有意思,像聽有聲書一樣。
陳長老的聲音古樸沉重,聽起來如山間的古鐘,拽着人融入到那個仙魔共存的時代。
陳長老侃侃而談,從開山立派到萬世太平。
最後總結陳言:“仙魔勢不兩立,魔族本性嗜殺成性,殘害百姓,胡作非為,其狼子野心天地可誅,吾輩中人,自當勤懇修煉,為護蒼生大義,在所不辭,雖其關于荒原,但仍蠢蠢欲動,你們不可懈怠。”
道德小講堂上了一波價值,聽得沈昭内心激奮,差點就拍案而起,一起喊着“在所不辭”。
還好這種傻事他忍住了。
陳長老悠悠撫着胡須,對着下面的反應十分滿意。
“諸位,一月後就是靈考,切記勤勉溫書,此次靈考不合格者将無法入窺天境試煉,望周知。散了吧”
什麼!
考試!
開什麼鬼玩笑,我能會個啥啊。
考個零蛋會不會太丢人了,原主知道上身之人這麼敗壞他名聲,估計會一口血噴他臉上。
沈昭向來順其自然,學習這東西,他想來主打一個佛系,能學成什麼樣子就學成什麼樣子,盡人事聽天命,勉勉強強能拿到獎學金就不錯。
沈昭一臉财迷相,戳戳系統:“呱總,這個考試有錢拿嗎?”
系統怕是沒想到宿主居然會這麼問,真誠回答:“沒錢。”
沈昭心想,那不正好,反正也考不進去,攻略任務先放一放,不急于一時。
沈昭正琢磨着趁溫負雪不在,将這五山摸個遍,賞賞景,摸摸魚。
頂呱呱看破心思,悠哉遊哉地提醒道:“提醒宿主,攻略主角迫在眉睫,宿主要與其親密接觸,長期相處,進度過慢依舊會有處罰。”
“頂呱呱,你怎麼不早說。”想來頂呱呱輕飄飄的處罰,也不是罰站一類,多少還是一些慘絕人寰的刑罰,那麼他不是非進窺天鏡不可了,坑爹啊。
頂呱呱不可思議道:“早已提醒過進度,未曾想宿主喜歡給自己裝鎖鍊。”
呵呵,諷刺他行動慢是吧,也不看看是誰造成的。
沈昭違心谄媚問道:“呱總,那題你會嗎?”
“當然。”
“那......”
“頂呱呱不提供任何抄襲行為,請宿主隻靠自己呦,頂呱呱相信你,麼麼哒。”
氣急敗壞,開口就罵:“去你丫的,要你有何用。”(兩次)
頂呱呱也沒想到沈昭這樣,但是高貴如他,不允許自己把倒出去的水舔回來,隻能在字幕上緩緩畫了一個生氣黃豆。
沈昭眼瞎不瞧,眼巴巴看着已經收拾好東西,靜坐着的溫負雪,問道:“溫兄,靈考陳長老給畫範圍嗎?”
溫負雪不解:“什麼?”
“沒什麼。”沈昭忘了,他們聽不懂,而且像他們這樣的優等生,哪裡還用畫範圍啊,“算了,我們走吧。”
“等等。”
一抹明黃色風風火火沖過來,身上的銅錢敲敲打打,一聽就是課前那位遲到的修士。
出場自帶bgm的男人。
沈昭:“同……你有什麼事嗎?”
那人擺了擺手,跑了幾步,體力不支,比沈昭還像外來客,粗喘着氣:“沈,沈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着看了眼溫負雪,眼神頗為小心翼翼。
沈昭失笑。
看來,溫負雪名聲也挺吓人啊。
他平衡了。
沈昭一攤手,溫負雪見狀說道:“先回。”
“别啊。”沈昭抓着他的袖子,“溫兄,你又忘了,我們說好的。”
“明黃”人身形一僵,倒吸了一口涼氣,本來就又亮又大的眼睛此刻更圓了,和袖子上的錦鯉差不多,步伐不穩,向後退了幾步,直接撞在書案上,疼出聲。
傳言是一回事,親見又是一回事。
課前那番沈昭沒動手就見怪了,他們兩個還要一起回山,果然是瘋了。
溫負雪沒說話,片刻後點了點頭,隻身走到了橋上,空看遊魚。
亭子内已沒了人,“明黃”人明顯松了口氣:“呼,終于走了,在他面前我都不敢說話。”
沈昭笑道:“不至于吧。”
“怎麼不至于。”“明黃錦鯉”壓低聲音,将沈昭拽向一邊,背對着溫負雪,“你不覺得他太冷了嗎,我看一眼就犯怵。”
沈昭覺得還好,頂多也就是不太愛說話而已,可是主角的人格魅力,這裡估計就你一個人這麼想,小夥子挺與衆不同啊。
他想起什麼,問道:“兄台,你找我有事?”
印象中,沈昭與他人别無往來,此人有何目的。
那人嘴角一抿,正色拱手道:“沈兄,今日課前唐突冒犯了,抱歉了。”
誠意十足,任誰看了都說不過一句責怪的話,更何況沈昭根本就沒在意。
沈昭:“真無事,不必放在心上的,道歉就免了。不過,我麻煩問一下,你是?”
沈昭揣測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一口一個“沈兄”,偏偏在初見他時十分慌張,究竟是怕也不怕。
對面人一愣:“你不認識我了?”
沈昭驚鈴狂響,這又是什麼要緊人物,“沈昭”不是不與人交善嗎。
沒讓沈昭顧慮太久,那人朗然一笑,不好意思解釋說:“我叫齊景瀾,沈兄不認識我也正常,我比你早些拜入山門。你之前,可能,不太注意到别人。”
沈昭尬笑道:“啊,哈哈哈。”
齊景瀾。
他就是齊景瀾啊。
憫生山的“林黛玉”!萬古長青的“留級生”。沒想到長得沒有想象中嬌嫩,反而有種少年的明朗之感,宛若旭日初升。
妥妥的鄰家弟弟。
憫生山遵從悲憫衆生,萬物有靈,對一切生靈心懷憐憫之心,心思靈巧敏感,這位齊景瀾公子就是典型代表,原文中因為養的鳥雀死了,一連哭了一個月,每個夜晚都對着那隻空籠子黯然傷神。
此人于修煉事上怠懶,平日裡養鳥,捉魚,逗蛐蛐……玩天玩地,哪裡有不正經事,哪裡就有他,就是個萬事不愁的小屁孩。天大的事都歸一句話,“有我哥在呢”。
他兄長名為,齊景瑜。乃是正元宗當之無愧的大師兄,當前宗主姚歸義之親徒,是除了主角光環外,唯一一個一出場就直呼“靠譜”的角色,結果……
沈昭看着抓着自己胳膊的“傻弟弟”,那一雙哭紅的眼睛宛若盛了一汪血。
不由得悲從心來。
這樣一個驚豔絕倫的無人,無疑下場和前炮灰一樣。
結果就是以身補天壑陣法,殉道了。
屍骨無存,連金丹都沒留下。
凡修行者,到達一定境界,體内自會孕育金丹,金丹周轉,靈力随之起伏湧出,可吸納天地靈氣,修煉更進一步,可達肉身死,而金丹不滅,與天地共生,也算作留給家人的最後一點念想。
金丹會供在牌位前,為家人得來福報。
可是聽說,此次在大戰中身亡的人,為補陣法竟無一留存。
為了鳥雀都能心傷一個月,親兄長落得這樣,不知會有多痛苦。
怪不得陳長老并未苛責,透過齊景瀾的這張臉都會想到那位驚豔絕倫、心懷大義的大師兄吧。
齊景瀾觀沈昭的臉突然白了,上手去貼他的額頭,關懷備至:“沈兄可是哪裡不舒服,怎麼臉色這麼不好。”
這是什麼純良小可愛啊,心碎至此,還能拼拼補湊起來關心他。
沈昭軟聲道:“可能是之前的傷還沒完全好吧,無礙的。”
“那就好。”齊景瀾環顧四周,确定一人沒有,賊兮兮靠過來,怼着沈昭的肩膀問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邊傳你什麼?”
能傳什麼,不就是性情大變,與溫負雪冰釋前嫌。看來今天的一番作為有了奇效了。
沈昭裝作不知:“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