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瀾:“傳你瘋了!”
“都知道了?”
“可不,現在估計就連你們山主都知曉了,沈兄,你不解釋解釋嗎,這樣下去,你建立的威嚴可就沒啦。”
之前看文的時候沒感覺,聽人這麼一說,這“沈昭”聽着倒像是一個小混混了,成天在學校給高冷學霸找茬,耀武揚威,立棍稱大王。
幸好他早做決斷,沒按原人設來。
沈昭高深莫測道:“不要。”
齊景瀾:“?”
大大的眼睛裡裝滿了大大的疑惑:“為什麼啊。”
沈昭覺得這齊景瀾頗合眼緣,當機立斷不再隐瞞:“實不相瞞,齊兄,此次……我記憶受損,許多事情都記不得了。”
“什麼。”齊景瀾叫了一聲,急忙捂住自己的嘴,連忙看向四周,見無人注意,才小聲問道,“那你,還記得多少啊。關于溫負雪,你記得多少?”
沈昭:“就記得名字。”
齊景瀾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興奮問道:“那他呢,知不知道你的狀況。”
“知道啊,我一病醒來,就隻見過他,自然也就能和他說了。我倆的關系,之前很差?”沈昭故意問道。
齊景瀾欲言又止,一副一言難盡,不知道怎麼措辭的樣子,掙紮了半天,選擇放棄,最後拍了拍沈昭的肩膀:“沈兄,何止是差啊,隻要有溫負雪在場,你可是嘲諷劍術一起用啊,那場面,相當震撼。”他話鋒一轉,“不過,過去了的都過去了,依我看,溫負雪啊,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他根本懶得理這些。”
沈昭回道:“那就好,那就好。”
懶得理對原主未必是好事,那人一向争風冒尖,最厭惡的怕就是這句話了。
可‘沈昭’不是他。
“沈昭”要惡心人家,他是要攻略人家稱兄道弟。
齊景瀾忽得想到什麼,眼睛眯成一條縫,手揪着袖子上的錦鯉眼睛,問道:“那你,堂課内容還記得嗎?”
這算什麼,倒數第一尋找安全感嗎。
臉上的算盤珠子都快砸到他臉上了。
哼哼,很不幸,如你所願了。
沈昭嘻笑着摟過他的脖子,往下壓,逗弄道:“是是是,都忘了,這下我們二人是都要完蛋了。”
齊景瀾連聲求饒,真心發問:“這可怎麼辦,雖然有沈兄給我墊底,但是我也想進窺天境啊。”
那可是窺天境,靈氣充沛。奇珍異寶不在少數,遍地是機緣,踩中了就可一鳴驚人,前途無量,誰人不做夢進此地一飛沖天。可惜三年才開一次,進入人數有限,都争破了頭皮。
“是啊,”沈昭反應過來,笑彈他額頭,“什麼話,我才不會墊底,你且看吧,窺天境,我一定要進。”
不進就完蛋了。
齊景瀾揉着額頭,嘟囔道:“啧啧啧,吹牛吧你,都忘幹淨了,你拿什麼進?做夢進啊。”
“山人自有妙計。對了,你有鍋沒?”
“什麼?鍋?你要鍋做什麼,你要拿鍋進啊,準備夜探長老院,然後威脅他們,一砸一個包啊,那我可幹不了。”
齊景瀾笑成一團,捂着肚子打趣。
沈昭笑罵道:“去去去,我自有用處,你就說,有沒有吧。”
齊景瀾想不通二者關系,看他信誓旦旦的,也就說:“行,你等着,我去給你偷一個。”
“好,那就麻煩你了。”
齊景瀾:“不用客氣沈兄,我看你啊,和他們說的一點都不一樣,你我志趣相投,現在還可以算得上難兄難弟,有你這話,我一定照辦,等我啊,我馬上就回來。”
沈昭:“好勒,那可就多謝啦。”
“小事,小事。”
終于能吃頓好飯了,沈昭哀歎一聲,這半個月都過餓是什麼苦日子啊,一手廚藝沒地方使。
他從小就練得一手好廚藝,吃過的人沒有一個不說好。隻可惜雪邬山規矩森然,山上的鍋不可能外借,而溫負雪作為無情道大師兄,又管着這些,就從根本上斷了他頂風作案的念頭,齊景瀾就不一樣了,此事拜托他最是穩妥。
“太好了,有飯吃了,等做好就拿去賄賂溫哥,憑我的手藝,不信他不幫我複習,學霸在手,天下我有。”
對了,溫哥呢。
沈昭面色一僵。
一時喜出望外,與新結交的朋友相談甚歡,忘了溫哥還在苦苦等着他。
沈昭一轉身,隻見那橋上空無一人。
溫哥呢?我那麼大個溫哥呢?
“溫兄?溫兄?”沈昭跑到橋上,叫嚷聲驚走了腳下的遊魚。
卻引來一隻小巧的紙鶴。
從茂密的草叢中出來,就好像如果沒人喚它,它等到死都不會出來一樣。
這可愛的小玩意,溫負雪搞出來的?怎麼看怎麼不像。
紙鶴落在沈昭的掌心,溫負雪冷淡的聲音從其可愛的尖嘴中傳來,及其古怪:“師尊傳召。”
還真是他。
反差萌。
師尊。
那不就是雪邬山山主,江凝鸢。
這是出關了。書中說她,一雙美目洞察人心,身姿如塞外雪山,挺拔清冷。修為遠在當世衆修士之上,不愛俗務,一心撲在修煉上,隻領了個山主之位,平日裡不是修煉就是閉關,久不見人。如今一出關,就傳溫負雪過去,别是看出了什麼。
彼時,溫負雪正在山上回師話。
這座山與住着沈昭等一衆弟子的相隔甚遠,主人似乎不太想人來,吊橋隻粗粗用了兩根繩索,橋下是萬丈懸崖,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山上冰雕玉砌,凍死人不償命。一方庭院,不過房屋幾座,一亭一閣,白牆黑瓦,溶于茫茫白雪,院中的雪人兩兩相伴,跳脫活潑,倒不像是出自主人之手。
屋内二人相對而坐,其中女子英氣十足,烏黑發絲由一根玉簪高高挽起,利落飒爽,雙眸冷淡,不慘雜一絲一毫的情感。
江凝鸢一出關便聽見一些異樣消息,正巧要探查溫負雪傷勢,便叫了人來。
她的手搭在溫負雪的腕上,她向來喜歡不夾雜靈力的劍術,常年的練劍讓她的指根多了粗糙的繭子,明明可用術法遮去,偏偏沒有這麼做。
溫負雪對着師尊,依舊是那副極淡的模樣,聲音之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親近與尊重,他道:“師尊,已無大礙。”
江凝鸢将新研究出的劍譜第一時間拿予他:“嗯。”
又問了句:“沈昭出了何事。”
師徒兩人一個比一個言簡意赅。
溫負雪斟茶以敬,細細說來:“查過,無邪魔附體。”
“嗯。”
江凝鸢早就将山上大小事務交給溫負雪處理,如今出關,按理問道:“山上如何。”
溫負雪:“一切照舊。”
“嗯。”
場面一度很沉默。
兩個人茶喝了幾杯,最終以溫負雪告辭離開結束。
師徒二人均不善言談,每次見面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溫負雪将門帶上,有鳥雀落在雪人頭上,叫了一聲,他關門的動作一滞,連他自己都不曾發現。
紙鶴,動了。
這意味着,沈昭有在找他。
這紙鶴原是幼時江凝鸢教他的把戲。
江凝鸢撿他回來的時候,他年紀尚小,兩個人一大一小,坐了一整天,說話都不超過五句。
最後不知如何是好,就放了個紙鶴給他玩,溫負雪雖小,卻覺得幼稚得緊,不過心裡卻第一次有了說不上的滿。
這也就是他學會的第一個術法。
紙鶴與他心意相通,感官同受,一般作傳話送信之用,被師尊傳喚的他,本該一走了之,以最快的速度趕回,腦海裡卻突然浮現了那句“溫兄,你人真好”。
鬼使神差的,他留了紙鶴,躲在暗處。
若是沈昭未喚,就絕不會出現。
“小東西,你去告訴溫兄,不用回來找我啦,我自己回去就好,诶,聽沒聽見呀,小紙鶴?飛走了,應該是聽見了吧。”
紙鶴傳來了話,還是最近熟悉的調調。溫負雪看着在雪地上蹦跶的小麻雀,留下一個小小但是又清晰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