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負雪雙指一擡,鋪天蓋地的灰塵碎末落在地面,壓得不再濺起分毫。
塵飛煙散,堂内情況俱現。
客棧四面上方被烈焰炙烤過的牆壁紅得發黑,層次不齊的紋路刻入三分,眼花缭亂的印記結成冰霜,冷熱交織的一瞬間,水滴不斷落在下。
柳鶴夢不慌不忙用折扇擋灰:“大手筆啊,不成想這麼一個小客棧居然有焚仙鎖這種法器。”
沈昭忙問:“很值錢嗎?”
“當然。”
沈昭:“那可惜了。”白花花的開店本金少了。
聽到人聲,客棧内裡"人"僵硬回頭,漆黑的眼珠陡然轉了幾圈,齊刷刷注視着闖入的人。
他們不會轉頭,這一轉就是一圈,像是做得不太成熟的木偶。
一幀一幀,發出細碎的咔哒聲,燒黑的棚頂落下的水變得黑紅,打在他們的頭上,發出敲打木魚般的聲響,在一片死寂中,這種聲音格外突出瘆人,順着腦袋留下來。
居然還是空心的。
那他們吃的東西都存在肚子裡了吧,時間一長不就臭了。
沈昭一個進入重恐密室資深愛好者,出入鬼屋如入無人之境,腦殼跑偏盡想一些有點沒的。
“木童子?怪不得。”柳鶴夢一眼說道。
木童子?那是個什麼東西。
溫負雪感應到沈昭的目光,說道:“《妖物志》第三百七十二頁。”
《妖物志》?
沈昭有印象,不多。
不會是指那本三千多頁,厚得能砸死人,全書都是重點,但是一點都記不住的那本書吧!
溫負雪你主角buff也太強了吧,還第三百七十二頁,哪頁都能記住,行走的活字典啊。
但是我區區一個小凡人,我記不住啊。
這緊要關頭,就别難為我了。
沈昭小手一晃,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啊啊啊,我想起來了,木童子,三百七十二頁的那個,我知道我知道。”
他拍着腦子,信誓旦旦:“當時師兄耳提面命告訴我一定記住,那我肯定是記住了,我記得的,記得的。”
記得個鬼,誰知道是個什麼,先糊弄過去再說。
溫負雪見狀心領神會,“嗯”了一聲也不拆穿,直接解釋道:“木童子,低階妖,為山中木精有靈,可變化世間萬物,體内空,可吸納萬物,因本體為一稚童,故起此名。妖力不足,卻十分難纏。”
沈昭恍然大悟:“對對對,沒錯,我記得也是這樣,師兄記性真好。”
“别聊了!”
花間氣急敗壞地出來,叉着細腰,手砸向回廊的欄杆:“你們幾個臭小子,聊得沒完沒了了是吧,還把不把姑奶奶放在眼裡,看你們幹的好事。”
花間把那個精明掌櫃提出來:“一把破劍把弄死了我家掌櫃,這事沒完。”
賊喊抓賊!
沈昭喊道:“花老闆,若不是你們對屋裡那位姑娘有所圖,你家掌櫃根本丢不了命,難不成你要我們命,我們還要謝謝不成。”
“你們的命,老娘我可沒興趣,”花間眯着眼睛威脅道,“我隻要裡頭這個姑娘。告訴你們,這客棧都是我的妖,看到你們眼前的了嗎。”
沈昭白眼一翻。
廢話,我又不瞎。
花間覺得勝券在握:“不妨告訴你們,這些妖怪叫作木童子,乃是頂頂難纏的木精,光纏也能把你們纏死。”
哼,用你告訴?誰還不知道了。
像是要應她的話,幾十個木童子大口一張,發出沉沉的低吼聲,突出無數黑氣噴出,連帶着之前吃進去快要溢出來的東西。
沈昭好奇一瞧,差點沒吐出來。
那吐出來的東西分明是白骨。
操了,這場面也太刺激了。
倒不是害怕,他現在懷疑,他之前吃進肚子裡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沈昭頂着一張苦瓜臉“唔”了一聲:“呱總,我需要補償,我出工傷了。”
頂呱呱笑道:“唔,親,這個沒有哦。”
溫負雪被唔回了頭。
溫負雪沉聲問道:“怎麼了。”
沈昭腆着一張臉,臉不紅心不跳,緊緊抓着溫負雪的手:“師兄,我害怕,這些木童子長得好生吓人,看他們吐的分明是人骨,我好怕。”
這演技,我可真牛逼。
奧斯卡小金人非我莫屬。
沈昭在心裡默默給自己開了個頒獎典禮,興高采烈登上了演講台。
柳鶴夢在一邊看得可高興極了,忍不住插上一腳:“昭昭别怕,你的親親師兄我這就為你殺出一條血路來。”
“我呸,你是誰師兄,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一再被漠視,看着眼前的幾個小屁孩根本沒有害怕的意思,還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熱火朝天。
這可把花間氣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