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好看的小孩子總會得到一些偏愛,孫院長提起那個曾經孤僻的男孩,話不免就多了起來:“其實他上學的時候,成績挺好的,我們都勸他接着上大學,可他不想念。文小姐您能資助他接着上大學,真是太好了。”
孫院長說了一大段一大段話,文铮才猜出來,院長口中的小燃就是被她送去聖羅大學分校的夏亦燃。
孫院長說起感謝的話,讓文铮都插不上話,隻能靜靜微笑聽着
“叮,叮,叮。”手機的鬧鐘聲音響起,孫院長才停下話頭,不好意思地對文铮說:“文小姐,我要帶孩子們去禱告,您先坐着休息會兒,我一會兒就回來。”
文铮自然說好。
會客室其實是個活動室,面積不大,四周的牆壁上裝着透明的玻璃,文铮向室内看去,孫院長帶着孩子們在客廳安靜地坐下,低頭默默地禱告。
文铮上一次來的時候也遇見孫院長帶孩子們禱告,那時她尚不能理解。
明明是文氏資助了佑慈福利院,讓孩子們有吃、有穿、有學上,孫院長卻感謝萬能的主賜予他們一切,祈求神寬恕他們的罪過。
而今七年過去,物是人非。再見這個場面,她忽然有了些理解。
人遭遇的有些苦難,不能用金錢或者物質來消除掉。需要寄托在外界的信仰上,才能維持内心的平衡。
孫院長見多了人世間的可憐事,選擇把她的信仰寄托給耶稣。
而她的媽媽,則選擇把信仰寄托給佛祖。
孫院長後面的孩子們大概尚不能理解那些禱告詞的含義,隻是在肅穆的氛圍裡感受到了一絲安靜的力量,大廳裡靜悄悄的。
窗外春光正好,文铮悄悄走了出來。
夏亦燃就是這個時候,從福利院的大門口跑進來的。
他穿着黑色的衛衣,跑得有點急,額前的劉海被風吹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一進門看見文铮,他眼前一亮,跑到文铮幾步遠的距離才刹住腳步。
少年望着文铮,因為從車站過來跑了一路,呼吸微喘,白皙的面龐上浮微微有些紅意,想說些什麼,張開嘴又不知道怎麼說。
“你怎麼會在這?”文铮感到有些奇怪,現在這個時間,他不應該在學校嗎?
“昨天孫院長說你今天會來福利院,所以我來看看。”夏亦燃咽了口口水,喘勻氣,又特意補充了一句,“我今天沒課。”
他回答的時候,眼神定定地看着文铮,看她在春日陽光下淡然的眉眼,漸漸地知道自己想說的話是什麼。
“姐姐,你騙我。”夏亦燃的語氣可憐兮兮的。
文铮覺得好笑,他竟然惡人先告狀?“我騙你什麼了?”
“我都聽你的話,去醫院......”十九歲的少年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去醫院那個了,我檢查單都發給你了。”
結果等來的是,文铮的秘書送他去上大學,連她的面都見不到。
漂亮的少年含糊地說出讓人誤會的話,讓文铮有一種好像她是渣男,在被純情的少女控訴的感覺。
文铮抄起雙臂,好整以暇道:“我不是按照承諾給你找了個住的地方嗎?”
又接着問:“宿舍環境不好嗎?周舟說,聖羅大學是雙人間,聽說住宿條件相當不錯。”
夏亦燃這下啞了口。是,那個宿舍環境是很不錯,但,但是,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呀!
他急了,靠近兩步:“姐姐,我,我不是......”
“好了。”文铮打斷他的話,“帶我轉轉這個福利院吧,你不是在這兒長大的嗎?”
夏亦燃隻能悶悶不樂閉了口,然後看着走在他身邊的文铮,因為文铮讓他帶她轉一轉他從小長大的福利院,心裡又忽然高興起來。
福利院不大,前面有個院子,中間一棟房子,嚴格意義上說起來,能轉的隻有後面的一個小花園。
夏亦燃帶着文铮往小花園走去,忽然轉過頭:“你還記得這兒不,我就是在這兒見到你的。”
文铮看着他眼裡閃爍着的笑意,實在想不起來七年前,她什麼時候見過夏亦燃的事兒。
隻能誠實地搖搖頭。夏亦燃笑笑,早料到這個回應,沒說什麼,接着帶她往裡走。
轉過一個彎,小花園就現出全貌,白瓷磚圍起了一個不規則的花壇,裡面種了不少花草,現在開的不知是哪種紅色的花。
花壇的凹陷處有一個小姑娘,坐在輪椅上,正在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