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甯柏想了想,開始搜公交路線。
突然一陣“滴滴滴”的汽車鳴笛聲響起,葉甯柏擡頭一看,一輛跑車停在他面前。
文铮坐在駕駛座,沖他揚了下下巴:“上來吧,這地兒打不到車。”
“你都給奶奶抄經書了,再讓你自己去住酒店,我怕奶奶托夢說我待客不周。”
葉甯柏剛才的那點失望之情頓時煙消雲散,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笑眼彎彎的提着行李上了車。
文家的老宅距離靈興寺很近,在一座山的半山腰,順着盤山公路上去,整個路程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
這還是葉甯柏第一次到文铮老家,上一次,文铮帶他去了寺廟,後來發生一些事兒,他就先走了。
下車之後,葉甯柏驚訝地發現,文家的宅子是一座完全中式風格的院落,跟那些要收費才能參觀的園林景點似的。
文铮看出他臉上好奇的神色,解釋道:“我奶奶喜歡以前的建築風格,所以修建的時候就是按以前的中式風格來的。”
管家也很複古,是個很慈祥的老頭,穿着唐裝,帶着葉甯柏拐過了幾個走廊,到了客房,客氣道:先生,如果有什麼東西需要的,随時跟我說。
葉甯柏放好行禮,再出去找文铮,差點迷了路,走廊繞來繞去,卻找不到文铮,正好遇到管家,他忙問:“文铮呢?”
管家笑笑,說:“小姐去山上掃墓了,您等等,她就回來了。”
葉甯柏不想等,他想上山去找文铮。
管家熱心地給他指了路,順着文宅後門的路一直向上走,大概十分鐘就是文家的墓碑在的地方。
山裡的空氣很好,路兩邊樹木蔥蔥郁郁,時不時有蟬鳴響起,微風裡都是樹葉青草的氣息。
葉甯柏沿着後門往山上去的路一直往上走,走了大概十分鐘,忽然瞥見不遠處有一個穿着白色旗袍的女生。
他頓了下,再仔細一看,竟然真的是文铮。
她穿了件白色的旗袍,外面肩上披着一件深藍色的披肩,頭發绾在腦後,鬓邊插了一朵白色的茉莉花的頭飾。在他的記憶裡,從未見過文铮穿的這麼素雅。
文铮站在一座墓碑前面,葉甯柏慢慢走過去,見到墓碑前擺放着供果供酒,是新鮮剛放上去的,墓碑看起來常有人打掃。墓碑上面刻着兩位老人的姓名和生卒年月日。
周圍綠樹圍繞,不時有清脆的鳥鳴劃破這份寂靜,葉甯柏在文铮身邊站立許久,終于忍不住道:“铮铮,你要是難過的話,可以跟我說說話。”
文铮卻搖頭,說:“我沒有難過,隻是有時候會想他們。”
葉甯柏看着墓碑上隻差三個月的去世時間,感慨道:“他們感情一定很好。”
“你怎麼知道?”文铮問,不等葉甯柏回答,她就自顧自往下說了,“他們的确感情很好。”
“你知道嗎?其實我爺爺真名叫鐵柱。”也許是有人聽着,文铮忽然想說說他們的故事。
“但隻有奶奶這麼叫他。我爺爺遇到奶奶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姐,被文家收留的時候,他隻知道自己叫鐵柱,後來打仗了,建國了,鬧運動了,他們在一起了。”
“我小的時候,爺爺要是惹奶奶生氣的話,奶奶就會喊他鐵柱。爺爺就又氣又無奈:“我的大小姐,可不可以叫我的大名。”奶奶就說,那是周管家給你取的名,我就要叫你鐵柱。爺爺氣的沒有辦法,隻能讓奶奶這麼叫。”
“後來奶奶去世之後,爺爺郁郁寡歡,一天他坐在搖椅上晃啊晃,忽然歎了口氣,說,大小姐,你走了,再也沒有人叫我鐵柱了。”
“奶奶去世三個月後,爺爺也走了。”
說到這裡,文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想,他們不管在哪裡,應該都還會在一起的吧。”
大概過的很好,所以從不曾給她托過夢。
葉甯柏聽着文铮說的故事,滿眼心疼,開口的聲音竟有些哽咽:“铮铮。”
文铮倒被他的聲音吓一跳,回頭看他眼睛裡閃着水光,“怎麼哭了?”
葉甯柏用力眨眨眼,“我沒哭,铮铮,你不要難過,爺爺奶奶下輩子一定還會在一起,幸福美滿的。”
文铮笑笑,搖搖頭,封建迷信不可取,“你真的相信人有來生?”
葉甯柏:“本來我是不信的,可後來,我希望人有來生。”
“後來?”文铮問,“什麼改變了你呢?”
葉甯柏:“當你在冰島跟我說那個傳說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