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門把動了幾下,門輕輕推開了,一個年輕人從門外閃了進來。他戴着黑墨鏡,一看我就知道他是江子算,我緊了緊手裡的煙灰缸,心想這煙灰缸拿對了,進可攻退可守,江子算敢拿槍打我,我就扔他丫的。
我之前跟黑眼鏡學過幾手擲飛镖的手藝,扔個煙灰缸應該沒問題。
江子算比我上次見到的時候,倒更見穩重,不然按照他的個性,可能是喊着我的名字進來的。
“吳邪!你給我滾出來!”
……算我沒說,這小子沒什麼長進。我沒有理會他,繼續貓在那裡,看他到底想幹什麼。
江子算動作很快,另外也找了個地方隐蔽,他是做狙擊這一行的,自然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讓自己暴露在毫無阻礙的地方裡。
江子算道:“吳邪,還有兩個人呢?你身邊那個胖子和張起靈去哪裡了?”
我冷笑,心裡說,去你窩裡了,你還問呢。
江子算繼續道:“我不知道你來這裡幹嘛,但是我跟你說,這裡的東西跟你沒關系,你不要來管閑事,我現在不想跟你計較以前的事情,你給我安分一點。”
我心裡問候他們全家,怎麼說我跟他姐姐同輩吧,也該喊我一聲哥,是吧。再說,年紀和入行都擺在那裡,這對教訓小孩子一樣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這把我給氣的呀,心想你别出來,出來我就拿煙灰缸招呼你。
我剛想到這裡,也有可能是被他給氣的,我忽然抑制不住又一陣的咳嗽。
胖子說的沒錯,一咳嗽就暴露了我的位置,他們不帶着我其實是對的。
我咳了幾下,再擡頭去看原本江子算的位置的時候,才發現那裡已經沒有人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被人一把扣住,煙灰缸脫落掉到地上,喉嚨也立刻被人鎖住,我一下子就不敢動彈了。江子算這小子動作可真夠快的。
我估計江子算肯定得損我幾句,沒想到他按着我,開口的第一句居然是:“你感冒了?”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你們這夥人來這裡幹什麼?”
江子算沉默着沒有說話。
我心想你這小子平日裡挺能白霍的呀,怎麼現在不說話了。我确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而拒絕回答問題的一個好辦法就是抛出另一個問題。于是我接着問:“你們抓那個小女孩幹嘛,我跟你說,你不要迫害人家小姑娘,人家還要上大學呢,你不要禍害祖國的未來啊。”
江子算還是沉默着,我納悶,這小子什麼時候學上悶油瓶了,這鎖喉的動作還挺标準的,不愧是雇傭兵出身啊。
他比我還高一點,大概是有俄國血統,長得高大,下巴正好抵在我的耳邊,他的氣息竄入我的鼻子,确實是有土腥味和血味,不過應該不是他自己的血。
可是沒想到他依然執着那個問題:“你到底怎麼了?去趟雷城就落下病根了,到底是年紀大了嗎?”
我怒道:“臭小子,我比你姐姐可小一歲!”
說到他的姐姐,他的手上緊了緊,掐着我的喉嚨,讓我忍不住又開始咳嗽了。我咳了一會兒道:“我得了病,時日無多了。”
他看起來根本不信的樣子,輕蔑地道:“性病緻死嗎?”
我大怒道:“明明是你這個臭小子亂搞男女關系,我才沒有!”
他聽了以後沒有再諷刺我,問道:“什麼病?”
我趁他的注意力轉移的時候,另一隻手扣住他鎖喉的那隻手,順勢翻了過去。他的反應力很快,立刻順勢化去了我的力道,我的手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悶哼一聲,過來按我的手。
我怔了怔,這個好像不是打架的路數啊。他一把按住我,我被他一下子按到了地上,他整個人死死壓住我,墨鏡掉下來,他的眼睛倒是完好,隻是在燈光下,閃出妖異的藍色。老實說,我之前也沒有很仔細地打量他的眼睛,雖然說他們有外國血統,但是我看到阿甯的眼睛還是正常的啊,隻是眸色比較淺而已。
這熊孩子壓住了我的肋骨,我忍不住輕哼了一聲,他怔了怔,怒道:“你幹什麼!”
我莫名其妙,道:“這話不是應該我問你嗎?”被壓疼的人是我啊!
“你到底怎麼回事?”江子算盯着我,他的眸色比阿甯更前,眉宇間的氣質和阿甯很像,我永遠也忘不了阿甯那時候回頭看我的那一眼,他跟阿甯的氣質太像,有時候我想,最好永遠别看到這個人了。
我被他壓的悶聲悶氣地說:“肺癌。”
他怔了怔,做我們這一行的,都明白為什麼會得這個病,他忽然怒道:“你下墓都不做措施的嗎!”
我隻好歎了口氣:“年少輕狂啊。”
他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好像我自尋死路——事實上還真的。
我有點呼吸不過來,連忙拍他:“起來起來,别坐我身上。”
他當然不可能聽我的話,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是不是想着現在不動手殺我,也許以後沒機會了。
果然,這熊孩子說道:“不許死。”
我一臉苦笑,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看了我許久,仿佛要把我每一寸看進去,被一個男人這樣看着,實在不舒服,側過臉不去與他對視,順便擡手擋臉:“看着我幹嘛!”
江子算拉開我的手:“你隻能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