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沒反應過來。

胖子在旁邊哈哈大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道：“還想什麼呢，小哥讓你坐他身上吃飯呢。”

我一把把悶油瓶的手肘重新按回桌面上，讓他繼續吃飯，别那麼配合胖子，側身把胖子的手拍掉，一邊埋怨他，不要帶壞小哥。

飄飄一邊吃飯，微笑着看我們擡杠，胖子絕對是杠精轉世，隻要你說的出，他就能杠的下去，把飄飄逗得捂嘴直笑。

我還記得胖子之前那段戛然而止的愛情，心裡為他難受。我一方覺得像我們這樣的人是得不到普通人生活的圓滿的，另一方面又盼望着我們這三個人中，至少有一個能得到那樣對我們來說彌足珍貴的生活。悶油瓶和我基本上是不會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胖子了。

我看到飄飄的女兒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悶油瓶，我對她笑道：“這個小哥哥帥不帥？”

小姑娘小梅遲疑了一下，輕輕點點頭。胖子就說：“那你要好好養病，以後跟他找對象。”

胖子也是剛才開悶油瓶玩笑開過頭，一時有點刹車不住。他原本的意思是好的，想着小姑娘一定要對自己的病有康複的信心，畢竟這種大病來說，病人的心态是很重要的。

悶油瓶卻忽然放下筷子，拿着碗就去廚房洗碗了。飄飄一看連忙放下筷子道：“我來洗……”

我連忙對她擺了擺手，我站起來道：“我也吃好了，你們慢慢吃。”說着給胖子打了個眼色。

飄飄和小梅大概也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對，但是又不知道為什麼不對，一般來說，這種找對象的話，在飯桌上還是經常會被當做玩笑來開的，并沒有特别不妥。胖子連忙道：“小梅啊，咱不嫁那個悶油瓶了，你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以後咱找一個像你胖叔那麼愛說話的，天天講笑話給你聽的小哥哥。”

小梅的臉幾乎都要埋到飯碗裡去了，飄飄笑了笑，給小梅夾了菜，讓小梅乖乖吃飯。

我跟着悶油瓶到廚房，看到悶油瓶正在洗自己的碗。他的碗是胖子買的，不知道胖子對小黃雞是不是有什麼執念，這套餐具全是小黃雞。

我拿着碗走過去，悶油瓶伸手接過我的碗，幫我的碗也洗掉。

我站在那裡有點不安，我道：“胖子一見女人，嘴上就亂說，你不要放在心上。”

悶油瓶洗着碗，沒有說話。

我有點不知道怎麼說下去，按照時間來說，這個小梅現在是十幾歲的孩子，哪怕她人到中年，悶油瓶還是這個大學生一般的外表。他從來不能融入任何人的交際圈子裡去，無論是以前的張家，還是沒有張家存在了的這個社會。

他好像永遠是一個人，他融入不了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永遠接納不了他。就像他曾經說的那樣，他與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系。

除了我。

我伸手接過他洗好的碗，放進抽屜裡，我想說一些我會一直陪着你之類的話，話到嘴邊又覺得有些矯情，沒能說出口，最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湊過去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洗碗的手停住了，轉頭看我。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反正他的眼睛裡永遠是一片沉寂，像長白山萬年不化的積雪，有萬古的寂寞和秘密。

他反正沒有把我趕開，我就當做他默認了，繼續賴在他的肩膀上，過了好一會才起來，我本來想朝悶油瓶笑一笑，卻發現飄飄站在門口，眼神有些不可言喻地看着我們。

我随手關了水龍頭，對她一笑：“我覺得頭有點暈，在小哥肩膀上靠一下。”

飄飄好像回過神來一樣，連忙點點頭，她好像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最後尴尬地好像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悶油瓶把我和他的碗放好以後就離開了廚房，我則留下來跟飄飄說了醫院的事情，她們明天就可以去醫院，我和胖子已經把醫生的事情給辦好了。另外解家也有一家高檔的VIP診所，他們有需要也可以去那裡，明天我得去解家，讓胖子陪他們去醫院。

飄飄很是感激，我連忙道這些都是胖子做的，我隻是跟着跑跑腿，之後我便跟飄飄提出了借小梅聊聊天的事情。

飄飄遲疑了一下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