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是什麼石頭啊?”我問悶油瓶,因為在我認知範圍裡,悶油瓶的知識面特别廣,特别對地質上的研究。當然了,我的父親就是地質學家,但是我一點也沒有遺傳到他的,相反在我的人生中,三叔反而成了對我影響最深的人。
悶油瓶沒有說話,然後拿起一塊石頭,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一般性來說,我們觀察一樣東西,首先會從它的外部條件來看它,按照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們會花很多注意力和時間放在它的外形上,用來斷定它是一塊什麼樣的石頭,但是悶油瓶的做法跟我們不一樣。他更加直接,他直接聞了一下那塊石頭,然後又放下,拿起另外一塊聞了一下。
我沒有催促他,心想這有點像我爺爺養的“三寸釘”啊,嗅來嗅去嗅個不停,早知道跟奶奶把三寸釘借過來,我感覺以後下墓的話勝率會高很多。
悶油瓶過了一會才說:“有血的味道。”
我不信邪,拿起一塊放在鼻子下聞了聞,聞了半天沒有聞出什麼來。我的嗅覺其實已經變得十分遲鈍了,之前為了費洛蒙的關系,我已經放棄了嗅覺,但是近年來嗅覺竟然慢慢恢複了,但是說要像悶油瓶一樣,能聞出血的味道,我還是真是做不到。
難道是從墓裡帶上來的?很有可能,畢竟我們都是幹這一行的,一看石頭就會聯想到地下的墓穴。
悶油瓶看着那幾塊石頭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然後他把石頭放回桌上,轉身走了回去。
我心想,果然是這樣,他說話永遠隻說一半。很多人告訴過我,不要那麼好奇,不要所有的事情都刨根問底,那些秘密是與你無關并且無法承受的。我覺得我以前也并不是那麼一個好奇心旺盛到折磨人的地步的人,可是自從認識悶油瓶以後,我自己都覺得可怕。
雖然他永遠隻會說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但是長年來我已經有自己的方法了,我拿起他剛才拿過的那塊藍色石頭,揣進了兜裡,準備去找個地質專家問問——當然了,其實家裡就有一個,但是我也不想把這些事情讓他們擔心,所以還是找個跟我沒有血緣專家問一下好了。
吃飯的氣氛還是不錯的,一般來說,有胖子在的地方,從來不會冷場。
我下樓的時候,胖子正在幫飄飄端盤子,飄飄的女兒正做在那裡看着他們。端盤子這種事情原來是這個小姑娘的活,現在被胖子搶了。悶油瓶也在一邊看着他們,看到我下來了,沒有說什麼。
我這個人一向臉皮厚,我湊過去對飄飄道:“嫂子辛苦了。”
飄飄聽到我喊嫂子,表情微微有些僵硬,我估計她還沒做好接受胖子的心理準備,心裡有點為胖子擔心。胖子一眼就能看出來,但是他并沒有表現出什麼,跟平常一樣跟我開玩笑:“來來來,地道的杭幫菜啊,小天真,今天可以吃頓好的了!”
我們在這裡的時候大多是自己做飯,倒不是我們都是居家好男人,而是因為外賣的話容易曝光我們的隐私情況。長年以來的生活,讓我們對這種事情非常謹慎,所以大多是自己做飯,加上胖子廚藝又好,我們很少把外賣叫到家裡吃。當然了,如果胖子不在,我又懶的話,會讓悶油瓶下廚,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他的廚藝也很好,火候和味道都把握的很好,這跟他的為人謹慎可能有關。
我很給面子地表現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麼。
飄飄的目光落到了悶油瓶身上,她沒有見過悶油瓶,以前她倒是來過吳山居兩三次,不過悶油瓶都不在,所以這應該是是她第一次見到悶油瓶。
胖子嘴上一向沒有把門的,估計有和飄飄提起過,所以飄飄接觸到悶油瓶的視線點了點頭,叫了一聲:“張老闆。”
按照悶油瓶外表的年紀,就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學生,跟老闆好像挨不上邊,飄飄大概是随我叫的,因為她一直叫我“吳老闆”。
悶油瓶禮貌地點點頭,我有點意外,因為别人跟他說話,他大部分都是一副不在狀态的發呆模樣,倒是難得看他回應别人。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朝我做了一個“震驚”的表情。飄飄當然不知道我和胖子眼神交流什麼,開始慢慢地吃飯。
有飄飄在,我們的話題就安全了很多。
我跟胖子說,等下要給解家打些電話,小花要是藏起來了,我就要幫忙解家處理一些事情。之前小花受傷的時候,我有幫過他,所以對于解家的生意,我還是很熟悉的。
胖子就說,這種事情他就不來摻和了,反正今天的檢查報告不錯,可勁折騰吧。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神一直往飄飄那裡飄。
我就把他趕過去,以前吃飯的時候都是胖子獨占一邊,我和小哥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現在胖子把他那一邊給讓給了飄飄,就過來跟我們擠一邊。
我道:“王月半,你不知道你胖啊,我和小哥都快貼一塊了,你趕緊坐對面去。”
胖子反駁道:“那你坐小哥懷裡吃去,正好給我騰地方。”
我怒道:“你不要這麼不講理好不好!”說着轉向悶油瓶,“小哥,你罵他兩句。”
悶油瓶正舉着筷子要夾菜,聽到我cue他,舉着筷子的手頓了頓,手臂自然而然地向我打開,黑色的眸子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