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不高興,我也不是要消極怠工,就是覺得這個方案不太有邏輯,當然了,對付狐狸不太需要邏輯,因為這種動物太多疑了。我心想,我們居然在城市裡被一隻狐狸搞的這樣。
我擔心那隻狐狸在附近,所以在悶油瓶身上挪了挪,湊到他耳邊道:“那狐狸你就不能抓住嗎?”
悶油瓶輕聲道:“……我必須要有足夠把握才出手。”
說的也是,萬一打草驚蛇被溜了,再抓就難了。
我覺得我們倆在床上這件事情上,肯定沒有殺人熟練,但是現在有點騎虎難下,我隻好硬着頭皮上。但是我一看到悶油瓶的臉,就像又開始發神經一樣笑起來。為了不讓狐狸發現端倪,我窩在悶油瓶的肩膀上笑,身體因為笑而輕輕抖動,我感覺到悶油瓶的手安撫般拍了拍我的背。
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那種香味的後調很特别,好像特别能安撫人的情緒,還有股甜甜的味道。我湊到他肩窩這裡,輕輕嗅了嗅。
他原本在拍我的背,當我蹭在他肩窩的時候,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怕癢,我把頭枕在他的肩膀上,覺得眼皮有點重。
他側頭看了我一眼:“困了?”
我點點頭,合上眼睛想休息一會,不過我心裡也有數,這眼睛一閉,再睜開來的時候肯定是第二天了。忽然我的肩膀上傳來一陣疼痛,我下意識地抓住了悶油瓶胸口的衣服,我擡眼看他,才知道是他按了我的肩膀一下。
他低聲說:“來了。”
我身體一機靈,下意識地就想去看窗戶,他的手臂本來被我枕在頭下,這會兒伸手把我攬回來,壓低聲音道:“别去看。”他這樣攬着我,我不得不貼在他的身上,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就像情人床底間的低語。
比起這個,我更顧慮的是那隻變态狐狸,居然真的出現了。我看向悶油瓶,手輕輕按在他的胸口,用手指把敲敲話敲在他的胸口:“能抓住?”
悶油瓶的手本來就攬着我的肩膀,手指便在我的肩膀上輕輕點擊:“太遠了,抓不住。”
我的手指繼續點他的胸口:“叫胖子?”
悶油瓶沉默了一點,手指點我的肩膀:“聯系不上,等目标靠近一點。”
我用敲敲話問:“它要過來了嗎?”
悶油瓶沉默了一會:“它要走了。”
我有點着急,翻身起來壓到悶油瓶的身上,悶油瓶大概沒想到我會忽然做這樣的動作,在室内柔和的燈光下,我看到他眼裡閃過一絲隐晦的光芒,我不太确定那是什麼,我隻覺得現在讓那狐狸跑了,我們以後要抓就難了。
不就是上床嘛,雖然我剛才差點睡着,但是!我好歹也是男人啊……面對同樣為男人的悶油瓶,我真的有點下不了口。
悶油瓶的長相在普通人裡絕對算的上英俊,眉骨很深,有點藏人的特征,顯得眉眼深邃,鼻梁挺直,嘴唇的唇色很淡……
我伸手又蓋住悶油瓶的眼睛,被他這樣注視着,有種下一秒就被扭斷脖子的預感,害我脊背發涼。
我一隻手蓋着他的眼睛,低頭吻上悶油瓶的下巴,他下巴的線條有點尖銳,連接着他的頸部線條,顯得十分性感。他應該經常刮胡子,但是很可能是随手拿到什麼就用什麼,皮膚上有淡淡的胡茬的痕迹。
我感覺到他全身都緊繃了起來,我吻過他的頸側,我能感覺到那人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在他脆弱的地方,這個想法讓我有些興奮。我試着輕輕地咬了一下,又舔了一下,悶油瓶整個人已經僵硬了,我想,他肯定沒來得及學“自掘墳墓”這個成語。
我在床上放了打火機,我已經不吸煙了,但是有時候會拿着玩。我伸手摸到枕頭底下的打火機,一邊壓在悶油瓶身上,一邊拿打火機照窗戶這邊。我的打火機是鏡面的,這時候就派上用場了,我确實能看到窗戶邊伏着一個黑色的影子,跟狗差不多的大小。我根據那狐狸的位置,調整自己的位置,我和悶油瓶也不是真做,我也沒那膽子……也就隻能借位一下吧。
我小心翼翼地調整位置,一邊想安慰悶油瓶,我本來想說,我看到那隻狐狸了,我們現在借位一下,你自己看着去逮它……
我剛開口說了個“小哥……”
我按在他眼睛的手被他猛地拉開,他整個人如同一柄劃破黑暗的利劍,陰冷尖銳,輕易撕破這一場旖旎的假戲。他扣住我的手腕,一下子翻身到了我的身上。
等到我的背脊抵上柔軟的被褥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從剛才的位置到了悶油瓶的下面,悶油瓶壓在我身上,狠狠地瞪着我。
我有些心虛,我當然可以想象,他一定覺得自己被冒犯了,然而作為這個建議的提出者,他又不能揍我,所以感到憤怒。
那雙黑色的眼睛太深了,裡面是一種時間沉澱下來的冰冷、黑暗和死寂,而卻又有什麼東西在死灰複燃,拒絕與這一片死寂的黑暗同化。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手按在我的手腕的關節上,我無法動彈——我差點忘記了,如果他想制服我的話,我是壓根動不了的。